心软（二十七）

只有看见你我才知道我心软

离高考只剩三个月了，苏落索性给学校请了假在家陪肖战。

这天晚上苏落端牛奶进去看肖战的时候，少年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腻白的肤色在灯光里隐隐透出釉质光感。他有些心疼，调了调空调的温度取了毯子去给肖战盖上。

俯身的时候看见肖战桌上贴着自己的本科大学全称。她一愣，偏头又瞥见肖战堪堪翻开的物理书，记满各类庞杂公式的扉页里最中心写着形状优美的SL。摸上去纹路深刻，不知道被描摹了多少遍。

苏落心里动容，垂眸吻肖战柔软素白的侧脸。

肖战被吻醒，睁眼是苏落鸦青色的长睫，缀满了灯色。他眼睛还没睁完就已经开始笑，声音睡得有些哑:

肖战"姐，你怎么还没睡啊。”

苏落闻言眸色很深，垂眸温柔的摸了摸肖战的头说:

苏落"战战， 你一定要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不然一辈子那么长，靠什么去支撑?”

肖战闻言看了看自己桌上的字，甜甜一笑倒没有被打击亦或懊恼:

肖战“姐，一开始是为了你，后来就不全是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轻易去摆布自己的人生。”

肖战“上高三之前，我去医院呆了一个暑假。就在...爸他们科室。姐你知道吗，有个小朋友，爸是她的主治医师。她真的病的很重，有一天爸查房，她挣扎着仰头问她是不是要永远离开爸爸妈妈了。爸听她说完就很温柔的苏落去握住小姑娘的手说，囡囡你不要怕，叔叔在呢，你会在爸爸妈妈身边健健康康长大的哦。”

他红着眼睛同苏落长久的对视:

"姐，就是那一刻，我为了我自己，我想当个医生。

窗外长风穿透云层，月色蓦地倾泻了他们一身。

苏落在月色里有这世上最美的眼睛，肖战看得认真而且沉溺。他在苏落垂头的时候也舍不得闭上眼睛，唇齿相依间已经看不见对方的脸，可在他们各自心里对方的轮廓深了又深。

每一天我都更加确信，你是我同我共度余生的那个人。

夜里苏落不想打扰肖战休息回了自己房间，却枕着胳膊在床上夜不能寐。

她突然惊觉，这么些年，肖战兀自生长，从来也没让她觉得疲惫。恰恰相反，她每一次回头看他都觉得惊艳。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克制理性的人，从来也没打算为了谁改变自己的脚步，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肖战也包括在内。

可她爱上他，她为他心软了一次又一次就想要忍痛改变的时候，她的小朋友却一次又一次用事实告诉他，她走她的，根本没有关系。

这世上是有一起行走的爱情的，她一直都知道。

可是知道自己拥有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落泪的冲动。

早上苏落开车送肖战上学，肖战叼着牛奶上车的时候苏落就俯身去给他系上安全带再附赠一个吻。

看着肖战进校门，她会带早餐去看奶奶。

开门进去的时候奶奶已经醒了，看见她笑了笑同他一起吃早餐。老人爱絮叨，苏落一听半天是常有的事，就是偶尔看着奶奶悄悄拭泪的样子会觉得心里闷疼。

她下午在家里看专业大拿的论文继续写课题，下楼接水的时候路过苏父的房间还是会下意识脚步一顿。有时候碰到难题又因为时差不能和老师讨论，她就会去苏父房间的桌旁坐一坐，仰头靠着墙的姿势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突然失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当这个人格外的重要的时候。

是从心底某个角荡开始空荡荡，因为空所以稍微有一点涟漪都击起巨大的痛意，又因为心没那么大，所以痛意四处碰壁很难平息。

她常常回神才觉得自己盯着门的方向近乎落泪，明明上一次觉得这一次不会再哭。

时间从来不是良药。

可有些伤口也不必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