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十三）

春昼短日子长

我染了岁月的风寒你是良药

肖战临床的孩子阿超双腿有残疾，不怎么能够站起来，可偏偏是个智力正常的孩子，从三岁就在这里，一晃这么多年，越清醒越觉得残忍。偶尔有志愿者来这里陪孩子们玩要，就见阿超坐在角落眼里都是艳羡。可他像细碎的娃娃，没人敢触碰。

这次志愿者里有个爱笑的姑娘注意到他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间他想要玩什么吗，阿超沉默了很久仰起一张苍白的脸轻声说:”姐姐，你，你能抱抱我吗?

肖战站在不远的地方偏头看见阿超架在那个姑娘肩膀上的脸上泪水纵横。

他回头狠狠的皱了皱眉，鼻子一酸，觉得这里压抑的过分。他长的太慢了，慢的他看不到头。

春昼短，热起来是一瞬间的事。

不知道谁先开始生的病，有的颇为严重，拖了整整一周还烫的惊人，传染到王一博的时候他还在参加学校的春季运动会。

短跑过线的时候他腿一软就摔倒在地，挣扎着仰了仰头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的病床上打吊瓶。他没有人陪床，隔壁的小孩子在妈妈的臂弯里哭个不停，画面温馨的像是他小时候偷偷把自己弄发烧期待的场景。

他这个时候蓦地想起哭着想要一个怀抱的阿超，原来他和一个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太大分别。

他也曾这么渴望一个怀抱，想了又想，辗转反侧，甚至没能得到。

见他醒了，有护士来量了体温，还烧着，但床位已经给了不知道哪个医生的亲戚的孩子。他被安置在输液室的角落，嘈杂的人群里只有他孤零零坐在那里，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陪护阿姨来的时候他的针已经跑了，手青肿了一大块人却不见醒。阿姨匆忙叫来了护士，自己又想着下楼买点弼。

苏落神色恹恹的趴在桌子上背一会语文课要抽查的文言文，沈铭澈在他身后不停的擦鼻涕，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他听不下去了，靠着桌子偏头说:

苏落"晚自习请假，去看医生吧。我跟你一起去，我觉得你随时能晕过去。”

顺手摸了一下对方的额头，烫的惊人。他一下坐起来:

苏落"我去这么热，喂!阿择，帮忙给老师请个假，我带这个傻子去趟医院，校医院指定不靠谱。”

梁择一个oK手势还没比完，苏落就拉着沈铭澈走了。

苏落帮沈铭澈举着吊瓶进输液室的时候随意瞥了眼，蓦地愣在原地。沈铭澈一愣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惊:

沈铭澈“那不是战战?他妈妈不是说送他回姥姥家了吗?怎....”

他话音未落就见苏落将吊瓶往他手里一塞，在输液室各色输液瓶构架成的病态森林里朝着他唯一的出口奔去。输液空面积不小，苏落中途还被不知那个支架挂了一下，裸露在外的手臂立时划出一个大口子，血从撕裂的缝隙缓慢渗出，爬出斑驳的痕迹，而她一无所觉。

倒是针又跑了被痛醒的肖战朝着响声望去。

他愣在原地，嘴唇开合是姐姐的唇语，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他近乎贪婪的看着越过嘈杂人群向他而来的少女，不敢眨一下眼睛。细细端详，他的神态甚至带着一点仓皇，像是美梦将醒的悲痛欲绝，一如他无数个午夜的梦回。

血顺着输液管回流，血液也从心脏涌出。他觉得哪里痛极，似有血止不住的流，又觉得哪里暖极，似有花顺着这滚烫的血流长成遮天蔽日的样子。他终于觉得能动了，一刻不停扯掉输液管朝着苏落奔去。

他们越过各色病痛的人群朝对方奔走，白衣的天使偶有侧目。他落到她怀里，她伸出沾了血的手去碰他的脸。

肖战踮起脚尖去擦苏落宛如水洗的额头和颤抖的长睫。又亮又凉的冷白灯色下，他不知自己身在地狱还是天堂，只是深深看着眉目如画的少女装满了星色的眸，觉得这是自己小时候睡前缺失的童话。

眉眼温柔的少女披荆斩棘带着一身荣耀的伤痕，将心爱的人妥帖安放在身后。身前是喷火的恶龙，少女犹自眉眼带笑回头对他说: "不要怕”的那种童话。

他不期望自己是心爱的人，可他这一刻疯了似的希望被救赎。

他终于落下进了福利院后第一滴泪水，他搂住苏落的脖子低声喊:

肖战“姐姐。”

苏落被一滴泪水烫出了伤痕。

姐姐，带我走吧，去遥远的以后。

我觉得我们分别的太久了。

从我们分别的那天起，上帝给我们换了命运的时钟，我度日如年，每一秒都成了伤口。

我痛的不行的时候终于肯承认，你得到我身边来，时间不再是良药，你才是。

沈铭澈和肖战坐在一排打吊瓶，沈铭澈另一只手握着苏落买的热饮，看了看窝在苏落怀里的小朋友勾了勾唇悄咪咪间:

沈铭澈"阿落，我这病生的是不是特是时候?

苏落尚未从重逢的欢喜疼痛里反应过来，神经质的一遍一遍抚着肖战的背，时不时用唇去确定他额间的温度。闻言淡淡偏头:

苏落“喝你的东西”

陪护阿姨来的时候看见搂着肖战的苏落愣愣间:

"小姑娘，你是? "苏落垂眸看了看小朋友灰暗下去的眼睛皱眉问:

苏落"您是战战的外婆? "

阿姨彻底懵了: "外婆?我是市福利院的工作人员。”

疼顺着每一寸血脉生根发芽，苏落眼尾红透，像是一笔染血的铺陈。她垂眸去看肖战，搂着他的手臂都开始发抖，失神般低声喃喃:

苏落"福利院?”

苏落家不符合领养条件。

苏落坐在餐桌一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说：

苏落“爸，战战在的时候，你上火，茶都是他给你准备的。你后来上火还喝过茶吗。福利院的人说战战有人要领养战战，他不走。"

她说着说着哽了哽又道:

苏落“我能说服你吗爸。要是不行，我就不去上医科大了，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他。”

苏父仰了仰头，分明红了眼眶，到底笑着问：

苏父"你坐好当姐姐的准备了吗?”

苏落在昏暗的灯光下眼睛蓦地眼睛一亮，像装满了整片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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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怕。

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