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蛰

京都的夏日，不似南方的那般炎热，微风拂柳，暖阳照人心。湖河小桥，绿树成荫；片叶红莲，小鱼休憩。或有含苞待放，娇羞小巧；或有芙蕖花瓣开，亭亭净植，可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轻柔的暖风拂过两位女子的玉肌雪肤，望月楼上，她们嬉笑对饮。楼上茶香四溢，楼下喧嚣热闹。

其中一位，一袭白衣胜雪，端坐在围栏边，看着温柔娴静，略显成熟，却有一丝冷冽寒风的气质，让人近不得身。身侧还站了位五官端正的婢女，手里拿着一件白底金丝的大氅。

不似这位娴静的女子，在她对面坐着的，是位笑靥如花的俏丽女子。看着模样，也只有十五六岁，生得灵巧可爱，楚楚动人。

宇文姝望着楼下人来人往，杂耍卖艺，喧嚣叫卖，何其热闹？时不时被那些精彩瞬间所震撼，便惊呼了几句。

“哇！端儿姐姐快看！那人的嘴里能喷火诶！”

慕雪端浅浅一笑，垂眼抿了一口清茶。

在一旁的轻裳，见宇文姝对这些饶有兴致，便笑着说道：“姝姑娘若是喜欢，可以在端午家宴之时，请他们过府表演。”

宇文姝两眼放光，咧嘴喜道：“真的可以吗？”

一瞬间，姝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光亮也暗了下去。

面带失意道：“还是不了吧！府里就我和二哥哥，大哥哥远征未归。而且………”

姝儿那噎在嘴里的话，让在场的三人沉默不语。姝儿的目光稳稳落在对面那位清冷女子身上，轻裳瞧着她消瘦的面容，很是心疼。雪端眼里暗淡无光，眸子微微垂下。

慕任远新丧，才过了四个月，心中的沉痛也没有完全消散。

许久不言，姝儿也只是望着楼下的喧嚣之景，不再作只言片语。雪端也只是静静品茶作伴，只听旁人有人谈起：“哎！你听说了吗？那淮安王府最得宠的薛小妃，突然暴毙了！”

“啊？你从哪儿听来的？”

“就前些日子，我家的婆娘被招进王府，为那位小妃生产。”

那位布衣樵夫四下探看，才凑近了另一位渔夫的耳畔说道：“结果，那小妃生下来一个死胎！”

那渔夫着实吓了一跳：“哎哟！苍天怜见！这是作了什么孽呀！？然后呢？那小妃又为何暴毙啊？”

“这也不知啊！我估摸着，应该是伤心过度，郁结而亡！”

那渔夫似又想到了什么，便猜测道：“哎？！我听说那薛小妃的兄长，前衍州州府薛睦呈，因罪入狱，被判秋后问斩！会不会是因为失了势，所以被人害了？”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自古祸从口出！”

雪端将这一切听入耳里，却没有一丝的惊异之色，仿若这一切尽在意料之中。雪端拿起桌上的清茶，淡然品尝。

先前审理薛睦呈私吞金矿一案，本该这幕后之人，嫌疑最大的便是淮安王。可薛睦呈却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没有什么幕后之人，之后也只能作罢！可启帝心中，早对他的这位皇叔，心有疑虑！

薛睦呈失势，薛小妃所谓的荣宠，也便没了，生生死在了那些深宅中的手段下。

就在一个多月前，雪端从方季口中得知，他曾看见给他玉㻡的那个蒙面人，同俞琰密会。俞琰曾是烨城长史，现任工部侍郎。

此次端午的龙舟会，是京都一年一度的盛举。而俞琰身为工部侍郎，定然要尽职尽责，将盛会要用的天御龙舟打造完工。可偏偏，他要在这上面做手脚，正好给了雪端一个设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