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傅弥雅回家之后找了一套干净衣服换。

前一晚她基本断片了，只能零碎忆起一些画面。她总觉得好像见到了很多年前的季向空，当然这荒谬至极。她又有点后怕，如果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以为回到了从前，那是不是闹的很难看？毕竟在过去弥雅喝醉之后也出过不少洋相。

她也感到挫败。怎么每一次见到季向空，都是这样在现在与过去不断闪回。这真的丢脸，因为季向空已经向前走的很远了。

可傅弥雅自己好像一直都在一个虚无的地方原地踏步。

整理好心情，傅弥雅坐在自己的电子琴前，给某间音乐公司发了一条信息。她的钢琴课结束在月底，而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开始谱曲。大概两周后，傅弥雅这样通知着对方，就会有初版demo。

信息发出之后她又收到了季向空的回复。

早上她离开季向空家时，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谢谢他的照顾和那一锅白粥。时间改变不了一个细致而体贴的人。就像是多年以后的季向空，依然会在照顾醉鬼时，煮上一锅粥替他们养胃。

季向空回复：“不客气。”

简简单单，客客气气。

他看了一眼埋头游戏的队友们，手机里又打下一行‘你代课结束之后有什么打算？’在发送键徘徊片刻，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

季向空望向自己刚发送的三个字，扣上手机，回到训练。

邱樱从瑞士出差回来，季向空直接把她从机场接到训练基地。她从瑞士给所有人带了礼物，还在回来的路上顺道买了全队最受欢迎的泡面。这泡面是名副其实的人人都爱，裴熙这种无欲无求的人也曾半夜两点‘下楼煮水泡面’三步一气呵成。

一大帮男孩子都还没吃饭，见到人均一份的泡面集体欢呼。

三壶水一起开煮，夏凌打开手机点饮料。这孩子现在购物车里自己加了两大杯的香蕉奶昔，接着才一个一个问。裴熙和林逸轩喝的东西都基本不变。

邱樱为了倒时差正在冲咖啡，听见季向空纳闷的问夏凌。

“香蕉奶昔真那么好喝，你至于么！”

“你不懂。真的上瘾！”

季向空看起来就不是很相信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是。“那我也尝尝，给我来一杯！”煮好面喝着饮料，大伙坐一起聊天。

邱樱先说了自己在瑞士这几天去了哪里观光，又恭喜凤凰连赢好几把LPL的常规赛。话题转来转去不知怎地转到了夏凌那里，几个人争先恐后的爆料，说老幺夏凌最近可能谈了恋爱，总要出去约会。恋爱过程非常二次元，恋爱对象居然是他在游戏里带着练级的妹子。

这些事夏凌当然不可能和邱樱讲，邱樱也是第一次听。

她挑挑眉。“看不出来啊弟弟，游戏里把妹？”

夏凌吸着奶昔红了脸，有点慌。“真的没有！姐我还没成年呢！”

邱樱一看弟弟这个样子就是石锤了。夏凌她从小看到大的，如果不是真的有鬼，脸不可能红成这样。

她笑的眼睛眯眯。“那不是也快了吗？难道成年就可以啦？”

夏凌脸更红了。他想的东西和邱樱完全可能不在一个频道。

裴熙‘嘿’一声，对邱樱道：“邱樱你就别逗他了，你弟弟还是纯良小孩呢，不像你跟季向空俩老司机。”

旁边别人开始起哄，邱樱再迟钝这回也听懂了。

她的笑容未变，但神色闪了闪，与其说是被调侃的娇羞，更像是莫名的尴尬。都是成年人按理说本不该太尴尬，而即便是夏凌，作为男孩子荤段子也开的不少了。

偏偏邱樱眼神撇向季向空，摇摇头不说话了。

季向空把杯子里的香蕉奶昔喝完，皱着眉过裴熙。“你怎么说话呢？邱樱是姑娘，懂不懂得尊重！”

裴熙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玩笑开的不大好，和邱樱说了句不好意思，这段小插曲也就在众人一连好几句‘季向空护妻好帅’的感慨中结束了。

……

不过六月，已似炎夏。

没有风的时候，热的使人透不过气。季向空和邱樱沿着人行道走。六月的瑞士没那么热，邱樱随身穿了一件外套回来，这时也脱下放在手臂。她绑了一个低马尾，有些微发丝落在耳畔，看着还是疲累。

邱樱有时会侧头望一眼季向空，在捕捉到他目光的时候，露出思念的微笑。

“向空，夏凌是不是真的恋爱了？”

季向空手里提了一袋给邱樱买的零食，闻言看了她一眼。

“我也不清楚！他好像是跟一个打游戏的妹子聊的很好，他带她在英雄联盟刷级。原本练到黄金就要约出来见面，不知道他们现在见到面没。”

邱樱感叹：“这样也很浪漫啊！”

她似乎有一点憧憬。“挺好的。他这个年纪做些浪漫的事，以后想到心都是满的。”

蒸笼般的热气包裹他们，好不容易走到邱樱的楼下。

邱樱转身，面对季向空。这次她没有再如往常那样，邀请季向空上楼小坐。

她接过季向空手里的袋子，笑的漂亮而温柔。

“我在瑞士的时候，听到凤凰赢了。我真的特别开心，一直在想，要是我在现场就好了。”

“你不是立刻给我发短信了么，是第一

个！” 季向空揉了揉邱樱的头发。“在瑞士的工作还顺利么！”

邱樱点头，微笑道：“洛天老师说我越来越有经验了。”

她顿了顿。“可是有两把游戏，我想你帮我复个盘。”

季向空认真望着邱樱。也许是因为时差关系，她看来更累了，细看一双眼睛里都有血丝。他本来是打算直接送她回家休息的，可邱樱从机场出来，坚持要先去训练基地。

她说她想季向空了，也想所有人。

季向空伸手，顺了顺邱樱耳侧的发丝：“邱樱，你看起来很累！早点睡觉吧！情绪不对的话，再复盘也没什么意思。”

邱樱低着头，半响后‘嗯’了一声。

季向空见她情绪不太对，轻轻道：“邱樱

“——我先上去了！”

邱樱打断他的话，仓惶间抬头，眼底的血丝仿佛更深了。

她没有与季向空对视，而是转身走向电梯。“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早点回去吧！”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邱樱渐远的背影。

季向空站在原地。他有理由也有时间能追上去；其实若是不久前的季向空，他真的就会追上去。他知道邱樱有心事。可他没有动，温柔而沉默的注视她，直到她上了电梯消失再视线里。

他这样站了一会，缓缓转身，沿着原路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