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似曾相识

姜曦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姜曦以为自己还留在父母在海边的房子里。

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姜曦偏过头，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只记得有炽纳的军人前来营救她和她的学生。

病房外，纪允蹲下来对身后的孩子们说:“一会儿进去，要安静，不要吵到老师休息，我们看一眼就走，好不好？”

那些来自南图土生土长的孩子们，都有这黝黑的皮肤和紫葡萄般的双眼，但无一例外都很瘦弱。这里只有纪允的南图话说的最顺，所以他们这几天都跟着纪允。

孩子们很懂事，都点了点头。纪允打开房门，让孩子们进去。

林霆深站在孩子们的后面，双手踹在裤兜里，新理的寸头干净利落，衬得五官更加立体。

纪允:“你来干嘛？”

林霆深咳了两声，有些尴尬:“虽说那是情况特殊，但总要找机会向人家老师交代一下。”

两人正在说话间，屋子里忽然热闹起来。

纪允:“估计是姜老师醒了。”

林霆深理了理衣领，说:“走，进去吧。”

姜曦端坐在病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孩子们都爬上了病床，除了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坐在床沿上，其他的都缠在姜曦身边。

病房里有些昏暗，林霆深皱了皱眉，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不大的房间一瞬间被阳光填满。林霆深转身背着光，看清了正被阳光照得有些晃神的姜曦，微微一怔。姜曦面容清丽，看起来端庄温柔，林霆深无法想象看起来这样柔和的女人如何做到用斧头斩杀一个强壮残暴的恐怖分子。

这时有一个孩子，看了看林霆深，趴在姜曦耳边说了什么。姜曦抬头，看向逆光站着的林霆深，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和羞怯，她落落大方地对林霆深一笑:“谢谢。”

林霆深哑然，姜曦的那一笑，怦然撞开他二十几年未开的情窦，心中如有小鹿乱撞。他不满意自己这种有些慌乱的状态，垂下眼帘，对着病床的方向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了病房。

纪允被林霆深的状态搞得摸不清头脑，他看看林霆深慌忙离开的身影，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搞什么？”

一个小女孩吃吃地笑了起来，用南图话说:“叔叔害羞了！”

病房里的孩子们哄的一下全都笑了起来。姜曦无奈，纪允则一脸震惊。

过后的几天里，炽纳的军人们总能在食堂看见一个举止优雅的女人身后跟着五个南图的孩子。

纪允看看坐在自己对面有些失神的林霆深，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担忧。

纪允:“霆深。”

林霆深将目光从姜曦的背影上收回来，对上纪允的双眸，认真地说道:“我见过她。”

纪允满头问号，他与林霆深从小一同长大，可以说形影不离。林霆深见过的女人他都见过，而他很确定，他没有见过姜曦。

纪允皱眉:“你...不会喜欢姜老师吧？”

林霆深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

纪允的心向下一沉，他太清楚林霆深的果断，如此迟疑如此模棱两可，八成就是喜欢了，只是林霆深至今未曾碰过感情，所以不敢确定那种朦胧的感觉是喜欢。

可偏偏，林霆深是不能随意动心的人。

纪允张了张嘴，想要提醒林霆深。对方显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林霆深微微摇头:“我可以为他们牺牲我的性命，但我绝对不会为他们牺牲自己婚姻。绝对！”

纪允无奈:“二少爷，这是逃不掉的。”

林霆深没有给予纪允回应，他吃完盘中最后一口饭，端起餐具起身离开了。

林霆深离开了食堂，旁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姜曦在给五个孩子读书，那是这条走廊唯一有阳光的地方。林霆深远远地注视着姜曦，他很确信他见过姜曦，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姜曦捧着书，趁着午后一段时间，读些故事给孩子们听。耳边有一绺碎发落了下来，她抬手撩起，顺便抬头，一眼便看见站在走廊另一边的年轻军官。

姜曦微笑向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那位军官也颔首算是回礼，然后迅速离开。姜曦一怔，心想，这位军官应该很年轻吧，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姜曦低头问自己的学生知不知道那位年轻的军官叫什么名字。年长一些的叫巴图曼的男孩模仿纪允的口音，先小声捋了捋，才告诉姜曦他叫林霆深。

姜曦的左手微微一颤，“林霆深......”

姜曦的双眸迅速黯淡下去，褪去平常的光彩，变得深邃冰冷。

“怎么了老师？”巴图曼问。

姜曦敛去冷淡，微微一笑:“没什么，谢谢你，巴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