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稚蝶欲翩跹（四）

“······爹。”

朱富贵放下茶碗，看着朱七七站在门口搅纽着自己的衣服，全然不似以往在自己面前无拘无束的样子，“你将爹留给你的都给白飞飞了？”

“嗯，反正那些也不是我的东西······”朱七七点点头，“爹，我准备离开了。”

“去哪儿？回汾阳？”朱富贵走过去，将七七拉了进来，眸中亦是对她的忧心。

朱七七摇摇头，“那儿又不是我家······朱家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但是爹和娘给我取的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唯独这个名字留给我好不好？”

看着朱七七小心翼翼的样子，朱富贵说不出的心疼，自己的女儿何时这样卑微过？“就算你不是媚娘亲生，但爹爹辛苦养育你，难道你也不要爹了？”

“我······”听着朱富贵的话，七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怎么可能不要爹，我最爱爹爹了！可、可这一切本应是白飞飞的，我除了还给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冲到朱富贵怀里的七七哭得差点儿被过气去，“爹，那我还是你的女儿吗？”

“当然是。”将七七搂在怀里，朱富贵言中也是水汽氤氲，“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永远都是我朱富贵的女儿，朱家的大小姐，朱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嗯。”朱七七擦了擦眼泪，使劲儿点点头，破涕为笑，“可女儿自小被你养在朱家，你向来不准我出去闯祸。可如今七七长大了，我也想到处看看，我也想知道，没有爹爹和朱家的庇佑，不是朱家和仁义山庄的大小姐，朱七七到底会如何。”

“这······”朱富贵犹豫半晌，虽然十分不放心，但看七七坚定的样子，又想到眼下，这也不失为缓和之法“好，但你要答应，时不时的要写信回家，让爹知道你是否平安。”

“好。”朱七七点点头，原本还以为她和爹爹从此就要生分了，如今看来就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父女二人说了半宿的话，直至深夜，朱七七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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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那我走了。”快活城城门外，朱七七背着包袱，今日的日头灿烂的有些刺眼，若她哭了，便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不过幸好，她忍得住鼻尖的酸涩。

朱富贵点点头，“你从未自己出过远门，自己万事要小心，若有事，就”

“不用了爹爹。”看着朱富贵从袖中拿出专属于朱家主人的玉牌，伸手便挡了挡，“我虽不如您阅历广泛，可这些日子也算有了些江湖经验，而且带上这个，我不就又是以前那个朱七七了？爹放心吧，你教出来的女儿，其实没那么笨。”

“这······也好。”

“那女儿走了。小泥巴，记得好好照顾爹爹，待你和驴蛋成亲那一日，我定会来给你贺喜的。”转头冲小泥巴笑嘻嘻的道。

“小姐······”

“你忘了，我已经不是小姐了，以后叫我七七就行。”

“不行！小姐就是小姐，小泥巴的主子只有您一个！”

看着小泥巴如此坚定，朱七七忽而又些伤感，遂又将唇角扬了扬，“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七七。”就在朱七七踏上石桥，一道温润的嗓音叫她僵了僵，哎，他还是来了。

“老爷······”小泥巴见朱富贵转身离去，又看看朱七七，便懂了，立马小跑儿着跟上着朱富贵离开。

“你让我给你时间，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甚至都不愿告诉我一声？”沈浪一步步上前，瞧着站在桥上的朱七七，忽而觉得她已经不是那个时时会围着他转的小姑娘了，心中慌乱，便大跨几步来到她面前，以掌心贴上她的侧颜。

“······”

朱七七的沉默叫他心中堵得慌，便急切的开口，“你要去哪里？”

“我······”喉间哽咽，“我也不知道，以前只知道汾阳，如今却发现，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很多人也都不认识，我准备好好去玩玩。”感到沈浪将自己揽入怀中，朱七七无措的推了推，却推不开他，只好道：“沈大哥，白飞飞那么可怜，未受过亲情，也······一心爱着你，她应该被怜惜。你就当·······你一开始认识的‘朱七七’就是她吧。”

沈浪听着，不觉紧紧皱眉，“那我呢？七七，你可知道我决定一剑消了沈家与快活王的恩怨有多难？当我知道你不是快活王的亲生女儿时又有多兴奋？好不容易你我之间没有任何阻碍，可你·······我还以为你当真不会将我让给白飞飞！”

沈浪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心里酸涩难当，可她做不到无视白飞飞，不管不顾的同沈大哥在一起。

“我······”朱七七紧紧抓住沈浪的衣襟，侧眸看着桥下的流水，她不想让的，可也无法心安理得的与沈大哥在一起。特别是每每看见白飞飞，她不要她与沈大哥的之间充满着她对白飞飞的愧疚！只怕有一天不是她疯，就是她会变成另一个满腹怨气的白飞飞。

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朱七七缓缓的仰头瞧着沈浪，“沈大哥，我······不要你了，真的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