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小爱

雪乃找到降谷的时候早已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还是桐崎给她递上一瓶水让她赶紧吞咽一口，才逐渐喘匀了气。

“你怎么突然跑来这里？”桐崎把水瓶放到一旁，抽出几张纸巾替她擦了擦鬓角滚落的汗珠，这才问出口，毕竟雪乃只给他发了邮件问他头儿在哪里后就毫无回信，没过多久又呼哧带喘地出现在了这里，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

“降谷警官……希实，希实她……”

降谷正背对着门口仔细勘察着命案现场是否还有遗漏之处，本无意理睬部下的小动作，直到听到希实的名字才背后一僵，“她怎么了？”

“希实这几天不太舒服，一直在宿舍休息，我不放心，所以午休的时候回去看了看。刚走到门口，发现宿舍的门开着……”雪乃早就平稳了呼吸，却还是在这里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害怕什么，“我走进去就看到黑田理事官带着一群人正在搜查希实的卧室……”

“理事官？”降谷也惊诧于雪乃带来的讯息，但仍是稳了稳心神，接着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他替您做了选择……”

降谷走到黑田的办公室门前，落日的余晖从背后的窗照入长廊，衬得他的神情愈发阴郁。无论是希实的身体状况，还是黑田突然的搜查，都完全脱离了他原本的计划，而目前唯一破解僵局的可能就在这扇门后。

他叩门，手臂似有千斤重，门背后一声低沉的“进来”更是让他绷紧了神经。

“什么事？”黑田并未抬头，只对着面前的电脑滑动鼠标，应是在看什么文件，对降谷突然的到访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

“我来找您的理由，您应该比我更清楚。”降谷强抑下愠色，却未能将犀利的言语收敛一二。

“那小姑娘跑得那么快，原来是去找了你。”黑田的目光透过眼镜上下扫了他一眼，“听风见说你因为无法判断她们两个人的真伪正左右为难，我这就替你做了选择。”

降谷这段时间来殚精竭虑，也不过只抓到了山下的把柄，至于他背后是何人授意，还有何人牵涉其中，他都未得而知，于是也不敢声张，只道，“您的判断依据是？”

“本堂希实涉嫌向CIA人员泄露机密情报，虽然不能说剩下的那个就是正确答案，但至少为你排除了一个错误的选项。”黑田的语气毫无波澜，看降谷沉下去的面色倒产生了些许疑虑，“难不成你已经有答案了？”

“没有……”降谷搪塞过去，又问道，“本堂的事有证据吗？”

“我接到了举报，举报人手中有她与CIA人员的交谈录音。”

降谷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他检查过宿舍楼，并没有类似的监测信号，而对于追踪器和窃听器希实一向格外小心，况且她身上也有屏蔽的装备，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她身边设下了陷阱，而这个人只可能是山下本人。他一时急躁，张口便问，“举报人是谁？或许是举报人有问题企图隐蔽真相……”

“降谷，”黑田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露出威严凛冽的气场，“你僭越了。”

黑田是将山下引入公安系统的人，无论他对山下背后的计划是否知情，他都是利害相关者。降谷深知，若此时与他冒险对峙，不过是逞匹夫之勇，只有作罢。他躬身致意欲退出房间，但又顿了一下，问道，“那她现在……”

“你不知道吗？在我们赶到之前，她就已经不见了。”

希实的确预见了这一天的到来，却未曾想过这终章会以如此荒谬的剧情揭开大幕。

愈发不适的她被迫开始了连日的休假，躺在宿舍的床上除了闭目养神也别无消遣，本该安享须臾难得的清净，她的心中却始终惴惴不安。

茶包所剩无几，她也不想让自己平白沾染上瘾，便只好硬扛。昏昏沉沉之间，依稀听到了门铃的响声，她的视线并不清晰，半摸索着找到了玄关，轻试了一下嗓音勉强问出一句是谁，听到的却是山下的声音。

不论如何这段表面关系还需要维持，因此她也不好隔着门对峙太久，只好先打开了门，但也只是开了个缝隙，想着寒暄几句尽量不让他发现破绽，但对方却在她之前开了口。

山下上下打量一下倚在门上的希实，轻笑着得出了结论，“视力下降，听力受损，声带破坏，真不知我是高估了你还是低估了你。”

“你……”

“恐怕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何时服下毒的吧？”山下轻而易举地就推开了她试图阻挡的门，迈进了屋内，随之袭来的还有弥漫在空气中与茶包近似的异香。他俯下些身，看向希实无神的双眼，手掌在她脸庞摩挲，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罕物，却没有丝毫的温度，“没想到，你还是输给了那些小情小爱。”

希实只觉得山下进到屋来后就一阵阵的天旋地转，她无力闪避，仅凭着所剩的理智将成因归结在了那股异香之中，再之后，她便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