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得到了炽焰石，寒芥毒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这是一个好消息。但同时有一个坏消息，就是麟都没有被炸毁，他们上回炸掉的，只是一个被临时搭建出的假城而已。天羽倒还淡定，她猜到炎麟没有这么愚蠢，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炎麟要故意让他们抢走炽焰石，但她知道，炎麟绝对是在谋划一件大事，也许连他们，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可偏偏她却对于自己是棋子的命运无法抗拒，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真正与强者间的差距吧。

繁星点点的夜，月黑风高，正适合杀人。天羽执剑站在城墙上，她的身边只有风影。龙戬、泰雷、夜凌云和风耀都站在战场的最前方，他们身后是自己的族群将士；城下的将士严阵以待，而他们的对面，正是他们的老对手——浩劫之星，麟帝炎麟，。炎麟站在高处，火红的披风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银边红底的面具泛着冷光，唇边扬起冰冷的笑，而传说中的修罗城城主正握着佩剑，恭敬地侍立在炎麟身后。长护法焱钧带着麟族将士站在最前方，振鹰与烈鹰族的将士人手一副强弩，弩箭的方向，随时瞄准着敌军。

风耀看着炎麟身边的屠戮，啐了一声，恨恨道：“想不到屠戮也是炎麟的一条狗，真是深藏不露。”炎麟一挥手，扬声喝道：“攻！”屠戮得令，拔出佩剑喝道：“将士们，为麟帝效忠的时候到了！拿出男儿的血气，冲啊！”

“冲啊！”

刀光与剑影闪过每个人的眉宇，指向了他们的敌人。而另一边，风耀也举起闪灵剑：“将士们，誓死守卫我们的家园，不让敌人踏进我们的家园半步，杀啊！”

“杀！”

两军交战，扬起漫天的沙尘与鲜血，刀光泠泠，剑影丛丛，血腥充斥着每个人的鼻间，死神的弓弦拉紧又松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终止在此时，一个又一个挺拔的背影倒了下来。夜空中紫色与白色纠缠在一起，不时有人坠落进了厮杀中，或被踩踏而死，或被乱刀砍死。

“凤羽星云！”

星云徐徐升起在城墙上，星云体双手一挥，粉色凤凰长啸一声，在空中一个盘旋，俯冲向了麟族大军。凤凰所经之处，皆是麟族士兵的阵阵惨叫。

“王储殿下万岁！联盟军万岁！”夜凌云振臂欢呼道。

“殿下万岁！联盟军万岁！”欢呼声传遍战场的每一处，战场上联盟军士气高涨，也渐渐占了上风。

炎麟脸上一派淡然，轻描淡写道：“星云体？小孩子的把戏。”

附体的炎龙身脱体而出，化为一支利剑：剑刃薄如寒冰，泛着刺骨的幽幽冷光，剑格上的火麒麟栩栩如生。炎麟往空中一个虚挥，霸道的剑气将凤凰劈作两半，刚刚还一派高贵的凤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麟帝陛下万岁！”麟族将士纷纷振臂欢呼，瞬间盖过了联盟军的声音。

天羽收起星云体，冷眼看着那个执剑如天神般的少年。一个纵身跳进了战场，陷入绵延不绝的厮杀中。

“陛下，要不要下去…….”炎麟打断了屠戮的话，“不急，看看再说。她应该已经成长得很好了，这战场，她能掌控。”年轻的统帅如入无人之境，剑下的敌人都断了声息，这大大振了联盟军士气。但战场风云变幻莫测，凡事总会出现意外。

躲在尸堆里的少女手握长戈，眼神阴鸷，她趁大军包围那位深入敌阵的冥界王储时借着血腥遮掩了自己的气味，趁其不备，一跃而起，刺向天羽。天羽及时察觉，握住了那支刺向自己要害的长戈，少女冷笑一声，咧着嘴说道：“中计了，王储殿下。”话音刚落，一支精巧的短弩从她袖中飞出，穿破了天羽的凤羽武装，正中心口。周围士兵纷纷趁着机会举起兵器，一同扎进天羽的身体，她被敌人的兵器穿透了身体，血流如注，汩汩不止。天羽强忍着疼痛抬眼看着袭击自己的少女，眼里有遗憾，有释然，也有困惑。少女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露出一抹微笑，秀气的面庞还残留着血渍，令她的笑容无端变得惊悚：“天羽殿下，你好，我叫延秋，是麟族的十三护法，也是终结你的人。”

主帅遇袭，自然是战场上的焦点，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这边望过来。

“天羽！”超兽战士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远在战场另一端的炎麟惨白着脸，被毒药腐蚀了身体的他已经开始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象，他只能颤抖着声音喊道：“屠戮…….”

“陛下……”屠戮欲言又止。

“说！天羽怎么了？”炎麟低声怒喝道，“你快说！”

“十三护法延秋，…..枪杀了…...联盟军……统帅……天羽……”屠戮话音还没落，炎麟就已经奔向了战场。战场上像被静止了一般，没有人再度厮杀，延秋松开了枪柄，笑容转瞬即逝，面无表情：她刚刚……杀了那个天羽…….那个人……应该看到了吧......

“殿下/天羽/主帅！”所有人向天羽围来，他们杀出血路，杀光了那些围在天羽身边的麟族士兵。离天羽最近的龙戬最先赶到，他抱起天羽，急切唤道：“天羽！天羽！”

“龙戬……”天羽呼吸渐渐微弱，胸口血如泉涌。

“殿下/主帅！”所有人第一时间围了上来，他们看着这个一直在坚强的少女，他们现在才发现，她已经憔悴了很多，龙戬泪如泉涌：“天羽你撑着，我帮你…….”

“不用了，”天羽叹息道，“我是......要死的人，何必......何必浪费呢......”

“你来干什么！”风耀的怒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却见那个一向不以真面目见人的炎麟正向他们这走来，炎麟没有停下脚步，仍是一步一步走向天羽，战场上的厮杀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戛然而止，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他跪在了天羽面前，泪如泉涌，哽咽着唤出她的名字：“天羽，对不起……”

“麟帝，你……”炎麟摘下面具，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人，让所有人诧异不已，本以为早已过了黄泉的人，此刻却活生生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他的身份让所有人瞬间明白之前他们想不通的一些事，“是你？你没死？”

龙戬把天羽交给了炎麟，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阿飞……”天羽失血过多，面如金纸，炎麟空洞的双眼里满满的泪水，他哭得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

“阿飞……你还在，真好……”天羽费力地抬起手，抱住了炎麟，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还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他还活着，真好。

“天羽，你别说话，我马上帮你疗伤。焱钧，护法！”

“是！”焱钧带着其他四个护法护在了炎麟周围。超兽战士没有谁上去阻止，或许是因为天羽的拥抱让他们还当他是火麟飞，还信任他对天羽的感情。他的手覆上伤口，红色的异能量在掌心凝聚，不多时刺进心口的弩箭被他拔出，血流得越来越多，生命流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红色的暖流缓缓注入了她的身体，伤口愈合，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没有人嘲笑，也没有人愤怒，他们只是对这一切袖手旁观。炎麟松开了天羽，唇边的笑意依旧悲凉：“对不起，现在我们还是敌人。”一个手刀打在了天羽的后颈，天羽眼前一黑，瘫在了他的怀中。炎麟将她交给了风影，沙哑着声音道：“她就交给你们了，照顾好她。烺崖，把延秋交由超兽战士发落。”

“是。”

“火麟飞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知道你死了的这段时间对天羽来说有多么绝望吗？你当初拍拍手把她丢下，现在你这样是做给谁看？你是故意来伤她心的吗？”风耀越说越愤怒，上去就一拳把炎麟打倒在地，炎麟没有反抗，只是站起身，拍拍灰尘：“焱钧，我们走。”说罢，略过超兽战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火麟飞！你……”

龙戬拦住了风耀，“风耀！你别说了，我想火麟飞一定有自己的难处，他对天羽的感情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想他这么做一定有理由的。”风耀泄了气，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炎麟孤寂的背影在一众护法的拥簇下向战场另一端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