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遥】4

他说，他在看月亮。

我顺着他方才移动过来的目光瞥见繁星溪水边潋滟波纹，斜斜勾勒着一轮穹顶上空散落的残破月光，这里看不见外面的世界那轮大大的满月，只能看见一个不完整的轮廓，可是他依旧看得出神。

七七“为什么不出去看呢？外面看应该会更漂亮”。

时影“出去……我想，眼下我没有办法再出去了”。

什么样的思绪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一瞬间我为他而感到心酸。

七七“你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侧过脑袋突然看见他听见我这句话眼睫微动，怔愣了片刻转身正对着我凝望，这种遥遥的望却让我有一种很怅惘的感觉，他好像……好像在透过我的身躯，看着另一个人。

七七“你怎么了？小神官大人”。

时影“你这样的话，我有一个故友也说过”。

七七“原是这样”。

时影“什么？”

七七“没什么，那你怎么回答的呢？我看你法术高深，不像是会被困在这九嶷山帝王谷深处的人，除非……”

时影“……”

他在等待着我的话后音。

七七“你可以出去，但是因为什么不能出去”。

时影“你很聪明”。

我笑了笑，忽而见他身边看满了一种奇异的花草。

七七“这是什么花？”

时影“雪薇”。

七七“雪薇……”

时影“时辰不早了，在这里呆着也是徒劳，我送你上去如何”。

七七“诶，别”。

时影“嗯？”

七七“既然你我说话这么投缘，你看起来又是个好人，我便和你说实话，我和那些来参加祭祀大典的小郡主们不一样，我是从天上来的”。

时影“天上？你是神女吗？”

七七“不是”。

时影“那你……”

七七“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不过在我想好下一个去处之前，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暂时待着？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乱碰这里的一草一木”。

时影对眼前的姑娘产生了好奇心理，只是想到那则预言还有大司命等人，暂留七七，不知对她是福还是祸。不过看她方才的话语是真的没有地方去了，自己又不忍心丢一个小姑娘自己在外面，再三思虑下还是点点头。

七七“你答应了？”

时影“嗯”。

时影“有什么需求，你可以传达给重明”。

七七“好”。

后来仔细想想自己的要求这么没皮没脸人家都答应了，还真是个担待得起神爱世人的好神官。自从那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河边之后，好几日都没有看见他了，有一两次是重明神鸟来给我送东西，他对我满是戒备还告诫我——赖在这里不要时间太久了，不然他一定会看我不爽然后把我杀掉。这几日的相处我也逐渐摸清了他的性格，只笑得甜甜的，把他送来的东西收下然后送上一份温暖的感谢，再大肆夸赞他很漂亮。

“你夸老夫漂亮？”

“还夸了很多次？”

七七“嗯嗯”。

“我哪里漂亮了？你仔细说说”。

七七“哪里都很漂亮，特别是这一身洁白如玉的羽毛，是整个空桑最漂亮的皮毛啦”。

我这话他好像很受用，最后走的时候总算没有给我个臭脸，嘴上还说着下次有时间再来看我，这一次，我嘴真的都要笑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