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那片海】31

看着叶国华神色悲戚得站起来离开，他还是没有把花和苹果一起带走。

“这些，只是希望你可以尽快康复的美好祝愿，我不拿走。如果你实在不想要找人丢掉也可以”。

在他走后，有护士来给我放药品，我拜托她帮我领到可以打电话的地方还有把叶国华送的东西赶紧给我有多远扔多远。

“护士站那边就有电话”。

七七“那麻烦你了”。

“客气，你们都是英雄啊”。

我数着数字的排列。

七七“您好，麻烦转接北京政治处主任，乔卫成”。

“喂”。

“丫头，丫头是你吗？”

七七“是我，爸，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我现在能蹦能跳的，吃的也很好”。

话说到这里，已经清晰明白。

“需要我和你妈去云南接你们吗？”

七七“不用，我现在挺好的~要是接的话，咱们火车站见吧”。

“好，有什么情况和需要你再和我打电话”。

七七“嗯”。

正要挂断的瞬间，就听见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还想要说什么。

七七“爸，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春生和你在一起吗？”

七七“现在不在”。

“有个事情，我想你们还是要知晓，毕竟早晚都要知道的。春生爸爸，上个月脑溢血走了”。

七七“……”

我垂在病号服另一边的手紧紧抓住了衣衫一角，就在这时，就在不远的另一个电话窗口，有一抹熟悉的声音也刚断电话头垂丧着低下去。

“知夏？”

七七“我想，他知道了”。

肖春生也没有想到转身会看见七七站在他的面前，看见她的眼睛，之前都是听晓梅描述，现在真正看到了她受伤的模样，又是心头一酸。他赶紧扭动着轮椅的轮子向前滑。

肖春生“七七”。

七七“春生”。

春生牵起她的手搁在自己的扶手上。

肖春生“我慢些动，你跟着我”。

七七“嗯”。

两个人顺着来到了他的病房。

肖春生“我们到了，来，你向前走一些就可以碰到我对面的床”。

我摸着柔软的床榻，屁股移了上去。

肖春生“坐这里可以吗？”

七七“当然，挺软的~”

我们都很有默契，没有在对方面前暴露自己的伤痕累累。

肖春生“那可是床耶，还能是硬的？傻团子”。

七七“肖春生，我告诉你，可别趁我现在不方便就蹬鼻子上脸欺负我啊！”

肖春生“噗，我哪里敢欺负你呢”。

七七“谅你也不敢”。

玩闹之后，僵持不下的是久久沉默。人好像就是这样，一安静下来，不好的情绪就会很上头。

肖春生“七七，你知道吗，短短几天我肖春生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有想过他会和我坦白，我以为他会自己憋着，而他既然说了，就说明他已经扛不住了。

肖春生“理想，恋人，父亲……最基本的完整的身体，全都没有了”。

七七“贺红玲她……”

肖春生“不怪她，既然她没有办法做出选择，那就我替她做，这样大家都不会痛苦了”。

我不会知道在春生坐在轮椅上以之后会尽自己最大努力给他喜欢的女孩承诺一片未来的时候，那个女孩亲手松开了他的手。

而我伸出手，一下子就触摸到他的手，紧紧握住。

肖春生“帽檐上的红星八成也要没了，七七，我决定复员回北京了”。

七七“回北京未尝不好，我们一起走。还有别说什么都没有了这种话，你还有我啊，还有艳秋姐还有很多很多，以后——我做你的星星，你可别嫌弃我发出的光微弱，也别嫌弃我现在看不见了。我也很惨，我们惨到一块了啊春生，我们要做彼此的星星”。

肖春生“彼此的星星……”

七七“互相照亮，彼此救赎吧，人总要活下去，为了还有在意我们的人，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