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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章剧版续写7

三生三世枕上书之天上明月

一路上,瑶溪有些感慨。虽然情爱之类她现下还不甚了了,但茶楼中说书先生讲过的那些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桥段,她还是听过不少的。不知怎的,她竟生出些向往。

从天而降的英雄,一身白衣,丰神俊朗,在危急时刻护她周全……倘若真有这样的场景,说不定她也会想以身相许。

正胡思乱想着,没留神此刻已到了郊外。四下没什么人,只有不时传来的几声鸟鸣,伴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瑶溪自顾自的走着,恍一抬头,却见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空中浓云滚滚,似怒海翻腾,几声沉雷涌动,蓄积着无穷力量。

是天劫。

她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是她飞升上仙的天劫,要在这里孤零零的承受雷霆加身的试炼,一个受不住,顷刻便会灰飞烟灭。

瑶溪不禁悲伤的自言自语,“难道今日放了一个鬼族中人,老天爷不高兴了?这也太倒霉了吧,如果真的挨不过去,我岂不就是西海第一个被雷劈死的公主,而且还死在这种荒无人烟的野地,无人知晓,岂不是太过悲凉?”

一瞬间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冒了出来,以忧为主。不过不管想什么,这天雷都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第一道,裹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天雷,轰隆隆自天空劈下,瑶溪闭上眼睛,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咦,怎么不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第二道天雷便落了下来,那一瞬间,瑶溪睁开眼,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被封在一个结界之中,结界之外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天雷硬生生劈在了他的身上。

来不及惊呼一声,第三道天雷也在瞬息之间,结实的打在这名男子的身上。男子终于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护着瑶溪的结界应声而破。而他也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瑶溪的元神泛出阵阵银光,她平安渡劫,飞升上仙了。不过她此时顾不得高兴,因为她彻底蒙了。

“难不成我被劈晕了,这会儿是在做梦?”她喃喃念了一句。

虽然前一刻还在想英雄救美的故事,但是这会儿突然就有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英雄站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挡了天雷的灾劫,劈死她也不信!老天爷你开的是哪门子玩笑?

瑶溪伸手捏了下自己的脸,下手有点重,疼的她嘶了一声。

知道痛,说明不是做梦,那这人,莫非是真的?

她犹疑着上前几步,蹲下身,推了推倒在地上的人。

没有反应。

她又大着胆子将他翻了过来,瞧清楚他的脸。

好俊俏的一张脸。春阳暖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也不过如此。

瑶溪恍惚片刻,将男子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又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倒出粒丹丸塞入男子口中。

她认真看了他一阵。

耐得住天雷,想来修为精深,若不是此时伤重,泄露了他的气泽,估计她也难辨他是魔族还是鬼族中人。

她今日走的是什么运,接连碰到鬼族中人,这还有个替她挡劫的。如此大恩,她该怎么报?而他这么做,用意何在?难不成他知道自己身份,有所图谋?

瑶溪在脑子里过了一堆的疑问,她自小跟着哥哥苏陌叶,陌少见多识广,自然她也不是短见单纯之人。这件事,现下想是想不明白的,只能等他醒来,亲自问问他。

瑶溪抬眼看了下四周,前方不远有座小山,也许会有山洞之类方便休息的地方。

她手指捏诀,眨眼功夫带着男子到了小山近前,果然在几丛藤蔓后发现个山洞。洞中有些黑,她招来些干草干柴,续了个简单卧榻,扶他躺在上面,又点起堆篝火取暖照明。

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端详着昏睡中的男子,他呼吸均匀,应该没什么大碍,修养个把月也就恢复了。一想到鬼族中人有如此修为,瑶溪觉得,这个人应该地位不低,搞不好是鬼君离镜的什么重臣。不过她也没见过离镜,莫不是他便是?

瑶溪晃了晃头,算了,反正想来想去都是瞎猜,还是等他醒过来再问清楚吧。

洞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中偶有兽鸣。瑶溪在洞口设了个结界,防止有野兽闯入。她方才飞升,身体尚且虚弱,刚才是有一脑子疑问撑着,才带着他到了这里。此刻如此静谧的环境,她不禁觉得一阵乏累,不多时便坐靠在洞壁边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瑶溪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但是她眼皮沉得很,实在不想睁开。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好像有人抱起自己,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睁眼便瞧见一张放大的俊美的脸庞在自己眼前,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而自己此刻正被他打横抱起。她刚要挣扎,抱着她的手却紧了紧,“别动,我不过想让你躺在榻上好好休息,刚刚飞升,身体和元神都需要修养下。”

她乖乖不动了。任由他抱着她走到她方才做给他休息的草榻上,然后轻轻放下。她一直盯着他看。

他坐在方才她坐的地方。迎上她的目光,忽然扯动嘴角朝她笑了笑。

“是不是有一肚子的疑问?我是谁?为什么要救你?救你是要图什么?”

瑶溪楞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刚刚的那个笑太过明媚,险些让她陷入恍惚。

“我叫乌灏,鬼乌族族长。你之前在颜玉斋见过的女子,是我的亲妹妹。”男子坦然的看着瑶溪,继续说道:

“我今日本想将她带回族中,但是听过她与你的对话,我就不想强行带走她了,端看她的造化吧。至于为什么要替你挡天劫,”他顿了顿,若有所思了一阵,“我也不知道,像是一种本能吧。”

对,本能。多年后他想起那一刻的冲动,就像是一种埋藏在身体里的本能,在见到她的那一瞬,被激发出来。本能的想要保护她,本能的不愿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

不过瑶溪这时并不能理解这些,她挑眉看着他,“本能?你我不曾相识,何来本能?你这个说法,未免有些牵强。”

乌灏又对她笑了笑,“牵强就牵强吧。反正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再睡会儿,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然也不必救你。”

瑶溪其实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此时神思不足,她也没力气多想。况且这人毕竟于她有大恩,旁的疑问,等她精神足了再说吧。

没过多久,她就又睡了过去。

乌灏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满眼温柔的笑了笑,也盘膝闭目调息起来。

瑶溪再次醒来时,洞外已是艳阳高照。

她看了眼还在打坐调息的乌灏,昨天的疑问又一个个冒了出来。虽然知道了他是谁,但是救自己这个因由他说的太过牵强,而且他也没说图点什么,这让她有些不放心。

“你……”

“我对你有所图。”乌灏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她,“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瑶溪的脑子嗡的一声犹如五雷轰顶。什么情况?这是什么路数?昨天的天雷都不及此刻的震撼。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乌灏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幽幽道:“我想了一夜,想出这个因由和结果。是不是吓到你了?”

瑶溪木然的点了点头。她的脸上先是一白,渐渐透出粉红,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已经到耳根连成了一片火烧云。

洞中安静的仅闻彼此的呼吸声,其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凌乱。日影透过藤蔓斑驳的洒在地上,柔和又温暖。

瑶溪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她此时还躺在草榻上,这个样子被人盯着,委实有些失礼。她咳嗽一声,撑着身子要坐起来,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将她扶了起来。她看着突然到她身旁的乌灏,对上他那双灼热的眼神,只觉得脸上好像要燃烧起来。

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你真的很容易脸红。”乌灏语中含笑的说。

瑶溪移开目光,吞了口口水稳了稳心神,才开口道:“咳,你,你说你喜……欢我,你我素昧平生,哪里来的……喜欢?再说,天族和鬼族向来不许通婚,你到底,是何目的?”

乌灏的手还扶在瑶溪的背上,他低头沉思片刻,坦然道:“信不信由你吧,我不是个遮遮掩掩的人,活了这许多年终于难得遇上个让我看得上又喜欢的人,更加无需隐藏。喜欢便是喜欢,与族类何干?至于能不能通婚这个问题,我会想办法的。”

瑶溪猛然抬头,“想办法?你要想什么办法?”

乌灏嘴角含笑歪头看着她,“你很着急知道?是表示你乐意嫁给我?”

瑶溪一时语塞,他是打哪句听出她要嫁给他?她张嘴结巴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我几时说要……嫁……”给你两个字被她硬生生吞了下去,眼前之人的目光太过炙热,她不由得偏头躲闪开去。

乌灏瞧着已经羞红了脸的瑶溪,面上不禁笑意更深,他自信道:“会有这一天的。”说完伸手握上了瑶溪的手。

瑶溪像被雷击一般迅速将手抽出,她此刻心跳有如擂鼓。从没有男子如此跟她表白过,更没有人这样大胆的碰触过她,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心底却莫名的,生出一丝甘甜,如春雨润泽大地,笋尖悄无声息的冒出了头。

她抓着衣角,低头喃喃道:“我没什么大碍了,今日,哦不,昨日,多谢你帮我挡下天雷之劫,这个恩情我一定会报,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吧,我尽力达成。”

乌灏没有答话,洞中又是一阵离奇的安静。

一朵小花自藤蔓上飘落,乌灏伸手,花飞落指尖,他轻轻把花插在她鬓边,碰到她耳尖的一瞬,她打了个激灵,他面上的笑越发温柔。

“我送你回去吧。若你真想报恩,那就给我个机会,让你好好了解我。”

瑶溪不禁有些疑惑的看向他。这张脸的风流倜傥,简直不输她二哥,她看的有些呆了,这个眼神,这幅神情,怎么装的出来呢?不是装的,那是真的?

忽然感觉眼前的这张脸似乎靠的有些近了,她的心漏跳一拍,慌乱的别过头,作势要起身。乌灏顺着她将她扶起,手指又有意无意的碰到了她的手腕。瑶溪假装整理衣裙,把手收了回来,捋了捋耳边鬓发,正摸到那朵小花。她的手顿了顿,最终没有把花摘下来,只是一直低着头对乌灏说:“不劳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那个……我家在西海,你若想好让我怎么报答你,可以去找我,或者叫人告诉我一声。”

她匆忙侧过身要走出洞去,乌灏上前一步,“你忘了告诉我你的名字。”

哦,对了,没有说名字。但这也提醒了瑶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了?

她停了停,轻声道:“瑶溪。我叫瑶溪。”又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珏,交给乌灏,“若你要见我,叫人拿着这个,我自会去见你。”

乌灏点头接过,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

花园拱门处,现出一个窈窕倩影。一袭烟柳绿长裙,轻纱堆叠,头上漆黑的云鬓挽在一边,端庄又带了点活泼。她立在拱门处,瞧着亭中交谈的三人,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近前。

良久,好像终于拿定了主意,她迈步进入园中,越过半开阖的砗磲旁边,紫色的幽光衬得她瑞气萦绕,当真如云中仙子款步而来。

行至亭边,她没有踏上玉阶,只是站在亭外,对着亭中人施施然福了一福,开口道:“原想到园中逛逛,却不知兄长在此会客,本来犹豫是否不该打扰,但不过来拜会下终是失礼的,瑶悦这厢有礼。”边说边又微微欠身,细嫩的嗓音当真满含柔情。凤九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方才进来水晶宫时,老龙王那一番阵仗,只怕整个西海此时都知道东华帝君驾临了。既然知道,却又称作不知,显见的,是要让陌少来正式介绍。这既容易让人印象深刻,也显出了女儿家的娇羞,嗯,凤九在心中默默称赞,瑶悦公主果然聪明。

陌少自然也领会了她的用意,抬手向帝君道:“帝座,这是舍妹瑶悦,西海的二公主。”又转头向瑶悦道:“还不快向东华帝君和帝后行礼。”

瑶悦闻言,忙要下跪行个大礼,东华略抬手,算是免了。

一时,四人无话。陌少掂着手中的玉箫,心中清楚,他这个妹妹,自幼心气儿甚高,等闲之人从来入不了她的眼,却偏偏,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对东华帝君升起了崇敬爱慕之心。今日得知帝君来此,必然是要来见上一见的。刚才还在感慨老天爷不知如何打算他们兄妹的姻缘,现在看,还要再拉上个瑶悦,兄妹四人算是齐活了。

凤九对瑶悦也算熟悉,从前有过几面之缘,不过没有深交。她一直知道瑶悦恋慕东华。不过,瑶悦喜欢东华的缘由同自己又不同,她竟是因东华放弃天地共主之位,避世隐居而起。瑶悦向来最是讨厌贪恋权位蝇营狗苟之辈,最是欣赏清高旷达之人,而东华帝君能放下天地至尊的宝座,甘愿隐居不理俗事,可见是最清高,最旷达的人。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豪杰。尽管这些见解与凤九不同,但既然喜欢的是同一个人,那自然也就没有相交的必要了。

瑶悦依旧站在亭外。她在等帝君开口请她入亭中坐坐。不管怎么说,帝君虽然高高在上,但她终究是个公主,总不能一直让她在外面站着吧。可是等了又等,除了帝君方才那一抬手免了她的大礼,就再没多说一句话,好像真没打算让她到亭子里坐一坐聊一聊。瑶悦有些尴尬了。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偷眼瞧向苏陌叶,跟他使眼色。陌少心道,你这还不是自找的,在帝君面前,除了凤九,就没有怜香惜玉四个字的存在。但毕竟这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能太失了西海的颜面,他咳了一声,正要开口,却看到他父王被一众随从搀扶着进了园中。

苏陌叶忙起身迎了出去。

老龙王走到亭前,对着东华和凤九恭敬一拜道:“宴席已备好。老臣特来请帝君帝后入席。”

凤九按捺住了想要一拍脑门的冲动。方才只顾着听故事,把要同陌少说取消宴会的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老龙王亲自来邀请,那就无论如何也不能驳了他老人家的面子了。

东华手一拂,收起了他的茶器。他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应了个“嗯”字,握着凤九的手,一同走出亭中。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入了正殿前厅。

今晚的宴席,其实有几分意思。

个人怀着个人的心思,个人都有个人的思量。

凤九转着手里的酒盅,眼睛在每个人身上打转。

老龙王虽然近来身子不大爽利,但今日能得帝君驾临,真是太有面子了,脸上的红光简直像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样。

坐在下首的陌少知道帝君来的目的,比他父亲淡然许多,只是同瑶溪坐在一处,安静的品酒吃菜,欣赏歌舞。至于一旁的瑶溪公主,面上虽然平静,但也时不时向尊座上瞧上几眼,似乎对这位曾经的天地共主有些许好奇。当对上凤九的目光时,她只是客气的笑了笑,毕竟早就相识。

至于方才僵立在亭外的瑶悦公主,现下并未在席中。凤九不知她是不是因为刚才太过尴尬,所以不好意思现身了。

她正自揣度,台上歌舞毕,舞姬下去后,两个侍从抬着一架箜篌,放在了台中央。

已换了一身粉红色轻纱长裙的瑶悦公主款步走上台中,她朝座上行礼时,老龙王兴致勃勃的对帝君道:“帝君,这是小女瑶悦,喜弹箜篌,听闻帝君于箜篌造诣极高,想请帝君指点一二。”

瑶悦在台上亦柔声道:“班门弄斧,还望帝君不吝赐教。”

东华只是往台上扫了一眼,“嗯”了一声,就又低下头去。他此时正专心致志的拆一只巨灵蟹。

凤九记得,上次看帝君如此认真拆的东西,是昊天塔。这只巨灵蟹能享受到和连三殿下的法器一样的待遇,真是不枉此生。

帝君如此冷淡的回应,让台上的瑶悦公主不禁有些失落。老龙王面上也是讪讪的。不过帝君的性子一向如此,能来参加宴席就算给足他们面子了,老龙王自然不敢奢求更多。

瑶悦纤细灵动的手指拨动起琴弦,清越空灵的琴音响彻屋宇。泠泠似雪山清泉之声,溶溶如荷塘绿水之夜。

众人皆沉醉其中。

瑶悦其实对自己的琴技是很有信心的。她原想借着这个才艺展示的机会,得帝君的赞赏与关注。可是当她在弹奏的间隙偷眼瞧向帝君时,却发现他只是低头在剪蟹足。她想着也许是个巧合,碰巧帝君刚好低头去拆蟹,待她弹到精彩之处时他必然关注她的乐音。但是当她在精彩之处再次看向帝君时,帝君正从剪下的蟹足中,细心的剔肉,且剔下的肉悉数放进了凤九的盘中。瑶悦不禁一个失神,险些弹错了音。当她稳住心神,决心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演奏上时,却未见,帝君动作优雅的掀开了蟹壳……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渺渺余音仍回荡在殿上,瑶悦缓缓起身,向在座诸人做礼答谢。当她抬头再看向帝君,指望帝君点评,或者说称赞一二时,帝君正把盛出的蟹黄汤汁倒在了凤九的碗里。一旁侍立的仙娥,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瑶悦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她与箜篌都离开台上时,帝君都未说一句话。

瑶悦公主的心仿佛跌入了谷底。她自觉今日无论打扮还是弹奏,都可圈可点,但帝君却愣是正眼都没瞧过她。好像她还不如那只巨灵蟹有吸引力。

只有凤九知道,倒不是巨灵蟹有什么吸引力,只不过是它比较麻烦。

巨灵蟹,产自西海,因生活在海底至深处灵气汇聚之所,肉质鲜美,是疗伤滋补的圣品。由于其甚有灵性,捕捉不易,且极其珍贵,寻常人是无福消受的。不过这倒不是帝君对它感兴趣的原因,他这么专心的拆,只不过是这东西外壳很是坚硬,吃起来特别麻烦,通常王公贵族在享用的时候都是侍从来拆的,这一次老龙王也是吩咐了善拆蟹壳的仙娥在一旁伺候,只不过帝君没给她动手的机会。像这种越是需要耐心的东西,东华就越感兴趣。

而瑶悦公主这样一眼就看穿心思的行为做派,对帝君这种看遍狂蜂浪蝶的人,是丝毫勾不起兴致的。

东华依旧按照以往的风格,提前带着凤九离开了宴席。

一进院门,凤九便将为他们引路的仙娥打发走,独自走到了一棵高大的珊瑚树下。

绚丽的色彩将这处专迎贵宾的庭院映衬的甚是活泼。悠闲的珊瑚虫微微摇曳身姿,好像对新来的客人很感兴趣。

凤九低着头,用脚踢着地上的一颗石子,嘴里嘀咕着:“还真是招风。”

东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闪出一丝笑,踱步过去,在她耳畔道:“醋了?”

凤九略偏头躲闪下他温热的气息,翻了翻眼睛,回道:“才没有。”

东华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贴在自己怀中,语声中都含着笑意道:“真的醋了?”

帝君的动作让凤九有些猝不及防,她双手撑在他胸前,看了他一眼,嘴硬道:“都说了才没有呢。喜欢你的人那么多,若是我个个都吃醋,不如泡在醋缸里好了。”

东华端详她一阵,伸手抚了抚她鬓边的一缕长发,“今夜早些休息,明日丑时就要起床了。”

凤九一愣,“干嘛要起那么早?”

东华一挑眉,“你忘了来这里是干嘛的?”

凤九想了一阵,方省起早上东华说要带她去看日出来着,她蹭了下自己的鼻子道:“我以为你其实主要是来问瑶溪同乌灏的事情呢。”

东华低头贴近她的鼻尖,柔声道:“还醋吗?”

凤九张口就要反驳说“我没有”,尾音却被含在了东华的口中。

他的吻,时常会这样毫无防备的侵入她的口唇。萦绕着阵阵白檀的香气,舌头在她的口中肆意妄为,搅得她呼吸急促,脑子都糊成了一锅粥。平静的外表下,有如飓风的力道,让凤九感觉仿佛置身海浪中,滚滚波涛汹涌澎湃,好像连着血液,都要一同沸腾。

今晚,是谁说要早睡来着?

空气中淡淡的海水的咸味让房中的气息少了分温热,却带来了多一分的汹涌。帝君今日似乎心情大好,动作行止间既霸道又有克制的柔情,凤九迷迷糊糊的想着,莫不是以为自己吃醋的样子让他格外开心?这样……明早……还起得来吗……

丑时末刻,帝君给还在睡着的凤九穿好衣服,抱着她去了西海边的雁不归。

黎明之前,是天地间最为昏暗的时刻。

凤九软软的靠在他怀中熟睡,娇嫩的还是同少女一般。晨风有些凉,他用外袍裹住她的身子,看样子是被他折腾的有些累了。东华眼中浮出笑意,轻抚了下她的脸颊。

招风的人又何止是他?她这个样子若是被旁人看到,不知会引出多少相思肠。

他看了眼天色,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醒醒,不是说要看云海日出?再不起来只能看晚霞了。”

凤九被他唤醒,眼睛一时还适应不了眼前的黑暗。她哼着鼻音抱怨着:“还不怪你,说好了要早睡……”张口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还好这里日出晚一点,不然都不用睡了。”

东华突然笑了一声,在凤九的印象中,他似乎从未这样笑出声过,她一下子精神了许多,此时已能看清眼前事物,她摸了摸帝君的嘴角,笑着说:“你笑的声音真好听,以后多笑一点好不好?”

如果说这世间有什么是东华帝君受不了的事,那么一是凤九受到伤害,二是她这样同他撒娇。他早已不是那个能逗着她说“你再哭大声一点”的东华帝君,他只是她的夫君,她想要的,他都会竭尽所能满足她。

东华凝视着她的眼睛,眼神明亮得胜过天边的启明星。他缓缓点头,唇角又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如此听话,让凤九很是满意,她忽然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下他的唇,正准备抽身而退时,帝君的手却将她紧紧箍住,压了上来。凤九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是说看云海吗?又想干嘛?”

东华挑起眉梢,“方才是谁主动的?”因嘴还被凤九捂着,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凤九眨眨眼睛,理直气壮道:“方才是方才,此刻是此刻,此刻就要认真看日出。”

东华眼中含笑低声道:“海中试过了,云海中还没试过。”

凤九一时语塞,瞪着眼睛张着嘴,半天才说出话来:“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你……”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继续说下去了,恰在此时,天边现出的第一缕朝阳替她解了围。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金色的光辉一寸寸洒满云海,飘飘洒洒的流云如披了金丝织就的纱衣,在晨光中轻盈曼舞。

东华握住覆在他脸上的手,看着她眼中跳跃着的金色的光芒,万年寒冰般冷峻的面庞,现出了柔和的线条。

凤九拉住他,在云海间跑了起来。她咯咯笑着,火红的衣裙铺满金色霞光,像一只初生的凰鸟,烂漫纯真,在天地间飞舞。

如此耀眼。

多年后,东华仍爱描画她此时的模样。苍茫穹宇,只有她跳跃在金色的波光间,明媚,又温暖。凤九取笑他,家里都快放不下她的画了,他再要画,她就要放出去卖了,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东华却只冷冷道:“谁敢买?”

心满意足的看完日出,凤九带着满足和雀跃的心情,同帝君又回去睡了通回笼觉。

无人敢叨扰,在院中伺候的仙娥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日上三竿,凤九被饿醒了。想着帝君前一晚似乎只是照顾着她的饮食,自己都没吃什么东西,便起身要去厨房亲自做些合他口味的小菜来。

“要亲自去做?”东华问道。

“嗯,怕你饿肚子再吃了我。”她没理会东华似笑非笑的眼神,简单挽了个发髻便去了院中的小厨房。

厨下的仙娥见她进来,连忙过去施礼。凤九摆摆手,温和笑道:“你们不用紧张,我就是来给帝君做点他爱吃的东西。你们帮我搭把手就好。”

一名仙娥忙应道:“秉帝后,我们已为您和帝君做好了早膳,您看……”后面的话没敢说完,大概是怕自己的言辞冲撞了凤九。

凤九见他们如此诚惶诚恐的模样,温和的笑了笑,“那就拿来我看下吧。”

仙娥忙将准备好的精致早膳端来让凤九过目,凤九心中暗叹,老龙王果然用心,光是闻下味道就知道,这些饮食显然都下了大功夫了,不用,说不过去。也好,她倒也省事儿了。她微一点头,向她们道:“那就端进去吧。”

凤九回到房中时,东华正在系外袍的带子,瞧见她回来,随口道:“这么快?”

凤九答道:“嗯,老龙王很是用心,一早命人做了一大堆精致饮食,我瞧着应该合你口味,便懒得让他们为难了。”

东华点点头,系好衣带看了她一眼,道:“过来。”

凤九边走边问:“做什么?”

东华将她按在椅子上,动手拆了她方才随意挽起的发髻,化出把梳子,开始认真的帮她梳起头来。

凤九有些懵,“你今日怎么想起给我梳头?”她嘴上问着,头一动不动的乖乖让他梳着。

东华似乎沉思了一瞬,面色平静道:“多练副手艺。”

凤九:“……喔,那你练的快点儿,不然饭要凉了。”

花园中半开阖的砗磲,幽幽泛着紫色柔光。一袭紫色长裙的瑶悦躺在里面,安静的想着心事。

几个仙娥进了花园,恰站在砗磲下面的珊瑚礁旁。

一个细细的嗓音道:“听说帝君和帝后现在还没起身,龙王一直等待拜见呢。”

另一个仙娥道:“可是我方才路过宫门,听守门说帝君天还没亮就抱着帝后出去了,日出后过了许久才手牵着手一同回来。帝后心情似乎特别好,一直和帝君有说有笑呢!”

细嗓子仙娥疑惑道:“但是龙王方才还差人问过,帝君房中并无动静,早膳都还没用。莫不是……”她停了停,大胆猜测道:“帝君和帝后在睡回笼觉?”

身旁几人掩面偷笑。半晌,响起另一个声音,似乎有些感慨,“小殿下从前也来过几次西海,那时我就想,这样美又如此尊贵的神女,日后会嫁怎样的夫君。可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嫁给东华帝君!我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青儿姐姐,你最善察言观色,昨日又伺候在帝君身旁,帝君果真如传闻中那般疼爱小殿下吗?”

被唤作青儿的女子表情夸张道:“何止?帝君的行止根本不像是对待妻子,分明是对女儿般照顾凤九殿下,连看她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宠溺。别说你想不明白,我估摸着天上地下也没几个人能想明白。帝君这般疼爱凤九殿下,怕是哪个女子见了,都要感动落泪呢。”说着,真的做出一副要拭泪的样子。

方才说话的女子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身旁几人,“昨日宴席上,我见二公主弹完箜篌出去时,眼睛似乎红红的,你们说,公主莫非是……”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瞧着旁边几人的面色,先是莫名,再是了然,接着又变的有些惊恐。

细嗓音仙娥伸手做噤声状,轻声说:“你们小心些,二公主平日是何等的心高气傲,这话若是传出去,怕是我们都要被贬出去了。还有,如今四海八荒都尊称小殿下为’帝后’,甚是恭敬,大家当心莫要说走了嘴。”她谨慎的环顾下四周,摆摆手,几人便无事般快步走出了花园。

砗磲里的瑶悦,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无声的听完这一场八卦。

大概是喜欢帝君之故,她日常时也惯穿紫色的衣裙。前日因见帝君考虑到避嫌,也为了显出女儿家的柔美之态,才特意换了身颜色的衣裳。至于躺在砗磲里,也是习惯罢了,同是紫色,外面的人不跳上去看,是看不到她的,在她有心事想安静时,这里常是首选。

此刻,她微微蹙着眉,想着青儿方才说的话。没留神,又有一人走到了砗磲下。

来人清了清嗓子,敲了敲砗磲壳,语带揶揄道:“你这是在里面睡回笼觉呢?可还睡的安稳?”

瑶悦沉默一阵,一翻身,跳了下来,看了眼来人,唤了句“二哥”。

苏陌叶对她微微一笑,道:“紫纱梦影一佳人,可愿同在下到亭中喝一杯茶?”

苏陌叶对她倜傥一笑,道:“紫纱梦影一佳人,可愿同在下到亭中喝一杯茶?”

瑶悦被他逗笑了,转身先入了亭中。

陌少化出茶炉并一套青釉盏,一边煮茶,一边同瑶悦闲聊。过了半晌,他忽然道:“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瑶悦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没有开口。

苏陌叶看了眼她面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低头调了调炉中的火苗,续道:“想问帝君和凤九的事吧。”

瑶悦抬起眼眸,看着他一副专心事茶的样子,良久,“嗯”了一声。

陌少提起茶壶给她续了杯茶。

“你小时候,也是见过东华帝君的。这次再见,可曾发觉,他同你从前见他时,有何不同?”

陌少不说,瑶悦还没发觉,可听他这样一说,她就真的觉得,此一番见到的帝君,同从前记忆中的模样,确实有哪里不同,可是她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同。

她凝眉想了一阵,抬眼看向苏陌叶,陌少明白她这探询的目光,悠悠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远望,这样子竟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潇洒。

“世间最为玄妙者,莫过情之一字。在神族的传说中,东华紫府少阳君一直是浮于三清境外,远离万丈红尘的最有神仙味的神仙。他如此活了几十万年,什么样的美人不曾见过,却唯独凤九让他红鸾星动。如果你硬要究出个原因,只能说,他恰巧喜欢的就是她这个调调的性子,她这个调调的人,他想要喜欢,就自然而然的喜欢上了。至于为什么会喜欢这个调调,大概是他们调调相合吧。”

陌少当年的“调调论”,虽然初衷是为了帮帝君诓凤九走上条歪路,但却一个歪打正着,真真启开了她的天灵盖儿,撮合了她与帝君。事后他悟得,他这一通信口胡诌,着实是蕴藏了大智慧的。任凭你给“喜欢”列出多少理由来,说到底,还是这个人独有的“调调”吸引了你,至于什么是“调调”,大概就是他独有的那副德行吧。

他今日的这一篇“调调论”,起初把瑶悦听的云里雾里。她静静的想了好一阵,方才领悟他说这番话的用意。

“二哥的意思,是让我放下帝君,不必再去探究这些因果。”

陌少甚是赞赏的看着瑶悦点点头,“你向来通透。有些东西,早一日放下,便早一日解脱。你既然亲眼见了,也就无需再挂念了。”

瑶悦的神情有些落寞,讲话的嗓音有些干涩:“可是,我偏偏不甘心,不想放下。”

陌少放下手里的茶杯,定定端详着她,半晌,方叹息道:“从前虽知你仰慕帝君,却只道乃是崇敬之情,不想已化成了执念。他既已有妻室,已有钟情之人,你又何苦执着于他?到头来,皆是虚妄。”

几尾艳丽的小鱼悠闲的穿梭在亭底的珊瑚丛中,翩翩摇曳,似游戏婉转。瑶悦出了一会儿神,心中不禁有些羡慕它们这般无忧无恼的样子。

“二哥,你放得下吗?”她喃喃问道。

陌少重新端起茶盏,目光却穿过茶沫,不知落在何处,好一会儿,才轻轻道:“若是有缘,相隔万里亦能相聚。若是无缘,擦身而过亦不相识。我同她,并无缘分,当初的执念不过求一个结果。即便有朝一日得以重见,我仍会同当初一样,助她得到她想要的。”

陌少一番云淡风轻,却并未拂散瑶悦心中的阴霾。

良久,她似乎笃定了心中念头,语带坚定向他道:“二哥,同天族议战,带我同去吧。”

九重天上,洗梧宫中。

太子夜华的书房,此刻甚是热闹,一群人在那里你言我语的商讨政事。

凤九同帝君坐在旁边的闲榻上。她一边认真听着他们说的内容,一边云里雾里的发着懵。

她要上战场,就要参与战事的商讨。但是青丘不善战也不养兵,宗学里也没开过兵法有关的课业,是以太子殿下同众将领商讨战事,她并不能完全听懂。毕竟打仗和打架是不同的。尤其有一样,她看不懂阵法图。

从前看到的刀兵有关的事,多是读上古史时,描述的帝君的战事。虽然说的精彩,但是真正的排兵布阵,战略战术的运用,在史书中并不会详细记载。凤九曾无数次想象过那些著名战事的场景,还有帝君从容指挥,所向披靡的风姿。她跃跃欲试想亲历战场,除了爱打架,还有一重心思,便是希望能感受下帝君曾经的经历,哪怕只及万一。

她一脸严肃认真的听着他们讲的话,心里默默记下自己听不懂的地方。东华闲闲的倚在一旁,一边喝着茶,一边看凤九的表情。他眼中慢慢浮出笑意。他的小白一向懂事又上进,虽然此刻脸上写了个大大的“懵”字,但还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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