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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章剧版续写5

三生三世枕上书之天上明月

凤九有些疑惑,她听说过乌灏和燕池悟有仇,彼此就是对乌眼青见面就打,但是公然闹到小燕地盘上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再怎么说他也是青之魔君,手下魔族的实力远非他一个鬼乌族可比。他不会这么想不开拿阖族前途来泄私愤吧?

她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东华,后者此时正悠闲的用她的杯子喝着茶,丝毫没有理会燕池悟的言辞激烈。凤九忍不住张口问出她的不解,帝君放下杯子,赞赏的看着她,缓缓道:“在魔族滋事,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它附近的月岭峡。”

月凌峡?凤九听说过这里,是处隐蔽的峡谷,毗邻燕池悟的领地,向来属天族管辖。而鬼乌族,是鬼族分支,所处远在西海附近的乌羽江。照理说,这两个地方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却让鬼乌族惦记上,这个事委实让人摸不清头脑。不过小燕到底是一代魔君,寻常人摸不清头脑的事,难得的,被他摸到一回。他面上现出少见的严肃模样,皱眉盯着东华,沉声道:“你是说,他要的是月凝潭?”

东华点点头。

“月凝潭?”凤九歪头回忆着,嚅声道:“我隐约记得好像在哪本书里见过。好像……是处极阴所在?”

“不错。”东华淡淡道:“前段时日,乌灏在一处山中密会聂初寅,不巧被夜华的人瞧见,报了上去,夜华便开始留心他们的动向。这几日看他们总在青之魔族附近转悠,夜华就想到他们的目的可能是月凌峡,在魔族滋事,不过是障眼法。今日叫我去,也是为商量对策。”

凤九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她向来于打架一途经验颇丰,这打架嘛,总要有个由头,梁子可不是随便结的。更何况,鬼乌族的梁子,明摆着是要跟天族结。当年鬼君擎苍闹腾了七万年,最后还不是被干掉了,小小一个鬼族分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量,还顺带着进一步得罪魔族?更有那个热得慌的聂初寅,他是被热傻了吗?也跟着一起折腾?得罪她青丘和帝君不够,还想把天族也得罪个遍?

东华瞧着凤九冥思出神,忽然握住她的手,语气柔和的问道:“晚上吃什么?”

这个话题转换的太快,凤九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看了他半晌,才道:“额,吃什么,我还没有想好,”回过神来又想了想,“不然晚上我们吃饺子吧,我先去市集买点食材。”

帝君眼角含笑,道:“好,我陪你去。”

东华自住到了青丘,虽然依然保持着鲜少外出的习惯,但是市集却是实实在在陪凤九逛过几次,陪着她一起买菜做饭。他早早便令迷谷传下口谕,市集中见他无需行大礼。帝君的谕旨下的明智,倘若走到哪都跪的如一地香树苗,那这集市就真真逛不下去了,搞不好路都走不了。也因有这道谕旨,市集中的摊贩很是自豪,在这里工作不用向帝君行大礼,那简直比九重天正殿中朝会的高位神仙地位更高。凤九的臣子原本就爱摆个摊悠闲度日,如今,市集的摊位越发紧张,逛市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东华和凤九手挽着手在前面走着,燕池悟在后面慢吞吞的跟着,手里还拎着一筐的菜肉蔬果。他还是没想明白,这会儿怎么就来了集市了,更没想明白他怎么就成了做苦力的跟班了。前一刻明明还在认真严肃的探讨战事,是如何突然就说到买菜做饭上了?还突然就一起来了市集了?

他这厢傻傻想不清楚,前面甜蜜的二人却也没见外更没在意他。帝君同凤九逛市集,从来都紧紧挽着她的手,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东华帝君无欲无求的贤名远播在外,逛市集,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还逛的如此接地气,恋红尘,市集的顾客摊贩起初惊讶的下巴掉了半截,待目送他们远去后再伸手装回去,但好歹也见过太子殿下同姑姑逛市集的模样,时间久了,就都习惯了,只是茶余饭后一句感慨,殿下她嫁了个好人家。

出了市集,回去的路上,凤九又想起她的疑问,她同东华边走边说,到家门前的时候,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弄清楚了。原来这个乌灏之所以打月凝谭的主意,乃是因为那的一件法器——朱焰鼎。此鼎乃是上古神器,无论神魔,皆可收入其中,七日内若不放出,便化作一滩血水。称得上是件狠厉的兵器。而月凝潭乃至阴之所,将这件法器置于潭中供养,能改变他的灵力,将吸入其中的仙魔万年修为化作元丹,无需神芝草净化,便能直接服用增进己身修为。乌灏如此大费周章,为的便是朱焰鼎的这个神奇的功用。凤九很是吃惊,捂嘴道:“这么逆天的法器,是谁做的?太变态了吧!”

东华瞟了她一眼,未及说话,燕池悟在一旁埋怨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你们家冰块脸。这么变态的玩意儿,也就他做得出来。”说完还哼了一声。

凤九默默的把拳头塞进了嘴里。半晌,讷讷道:“喔,我……我去做饭……”话没落地,就迅速的夺过燕池悟手里的菜篮子,一溜烟跑去了厨房。

今天的菜都很新鲜,凤九将菜从篮子里拿出来,正准备洗,帝君走了进来,向她道:“我来洗吧,”边说边挽袖子。凤九乖乖的放下手里的菜,转去拿面粉。她还是第一次给东华包饺子,从前和滚滚在凡间时,入乡随俗,节日里时常包给他吃。她将面粉和好,看帝君把菜都洗干净了,捡出几份沥干水,然后施展刀工三下五除二剁碎,做成饺子馅。帝君在一旁静静看着,等到凤九准备包的时候,他好奇心上来,也要学着包。凤九耐心的示范给他看,他倒是学得认真,神情专注,虽然头几个包的实在很丑,但胜在手劲儿大,捏的严实。包到后面,饺子的形态倒是越发好看了,捏出的褶儿也是有模有样。凤九夸赞他有前途,他嘴角含笑的摸了下凤九的脸,回敬道:“是师傅教得好。”说完还点了下她的鼻子。

凤九兑着眼睛看着鼻尖的面粉,吹一下,没吹动,“你干嘛往我脸上涂面粉?”

东华一脸无辜道:“不是说粉面桃花吗?”

“那你也人面桃花相映红一下,”边说边笑嘻嘻的把一掌的面粉糊向东华的脸。东华并未闪躲任她施为,脸上大喇喇一个掌印。帝君的这副模样任谁看见,都要惊得咬掉舌头,而此时确有一人,已痛得柔肠寸断。

连玩带闹的两人终于把饺子煮好,燕池悟看着盘中形态各异的饺子,用筷子指了指最丑的一个,一脸嫌弃的瞟了东华一眼,“这个肯定是冰块脸包的。”转而夹了一个样子好看的放进嘴里。帝君没理他,刚要动筷,见凤九将最丑的那个饺子夹进了自己的碗中,咬了一口,点头道:“嗯,除却卖相,其他的还是颇可圈点的。”东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这句称赞,表面看是在夸帝君,实则是在夸自己,除去卖相,其他都是她弄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凤九朝帝君讨巧卖乖的眨眨眼睛,将一个明显好看很多的饺子夹入他的碗里。

饺子宴后,帝君泡了壶茶坐在院中,给凤九倒了一杯,又面无表情的看向燕池悟,问了句:“喝不喝?”凤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燕池悟正坐在一株无忧树下发呆,听见声音转头看了一眼,“你笑什么?”凤九忙憋住笑,道:“喔,没什么,东华问你喝不喝茶。”燕池悟走过来,拿起帝君施舍给他的茶水,方送到嘴边,突然想起一件事,“冰块脸,你说天君那老头找你去商议对付鬼乌族的事,那你是有什么办法能克制那个朱焰鼎吗?”又寻思道,“照理说,你自己做的东西,应该有办法的吧?或者你再打一件法器收了它?”

凤九对此也很好奇,同燕池悟一起盯着东华。只见帝君他老人家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再慢条斯理的说了句:“收回来。”

燕池悟刚送入口中的一口茶水猛的作喷射状涌出,接着一阵猛咳,还没等喘匀了气,艰难嘶声道:“啥?”

帝君看都没看他,气定神闲道:“本君放进去的东西,自然可以收回来。”

“乌灏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给你。”燕池悟不以为意道。

帝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茶杯在手中转了转,“那就由不得他了。”

燕池悟:“……”

凤九:“……”

因燕池悟第二天要与帝君同往九重天,跟天族商议鬼乌族的事,当晚便住在了青丘。凤九让迷谷在狐狸洞中收拾出一间客房,燕池悟也没客气,径自跟迷谷去了。

夜色下的小园,清幽,静谧。渺渺茶花香似絮语倾诉。凤九独自坐在帝君修给她的凉亭中,捧着脸看星星。今日她同小燕聊起许多同东华的过往,她自己也从中悟得许多道理,她省得,东华很懒,懒得对许多事作出解释。这也难怪,他是曾经的天地共主,谁敢质疑?哪里需要同别人解释什么?至于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能蒙且蒙,蒙不过去再说,得诓且诓,诓不过去……管他的!正因如此,他们才有这一环扣一环的误会,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其实都是自找的。这是病,得治,看来找时间该同东华好好探讨探讨,诊治诊治。只不过,她忘了,世间人行世间事,多是随心随性,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个心性,着实是不好改的。

帘外月胧明。似乎从古至今,娇羞月色下,都是引人柔情百转之时。今夜,注定是个多情的夜。

狐狸洞中被引入客房休息的燕池悟,待目送迷谷离开,而且离开的足够远之后,一挥袖,一位柔情似水的美人婷婷立于屋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形容的便是这样的倾城佳人。只不过,佳人此时,额头微蹙,面含愁苦。这副形状,让燕池悟满颗粗汉心都化作绕指柔,恨不能将美人拥入怀中,化去她这一堆堆剪不断理还乱的哀愁。

美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矮身,施了个福,“多谢你今日带我来此,让我得偿所愿,见他一面。”

燕池悟挠挠头,“咳,没什么,你不用客气,我也是想来看看老朋友,”想起什么,“对了,你一天没吃东西,方才在市集我买了些糕点你……”

不及他说完,美人打断他:“我不饿,你明日还要去天宫,早些休息吧。”说完,转身要走出去。

燕池悟忙上前拦住她,“这个狐狸洞是有禁制的,你如果走出去,方才那个小仙定会察觉,今晚……”迟疑下,红着脸道:“今晚你就睡在这吧,我……我打个地铺就行了。”

美人未语,踌躇片刻,缓缓道:“好,那今晚,就委屈你了。”

燕池悟眼中射出两道精光,一脸兴奋应声道:“不委屈不委屈,那个……那你好好休息,你明天是跟我一起去天宫还是先回族中?”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美人轻声道:“明日我便不随你去天宫了,那里仙法卓然的神仙太多,若是看到我,只怕给你和我哥哥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就在这里等你吧,这里既然没有人住,想必呆上一天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你早去早回就好。”

燕池悟想了想,虽然留她自己在这有些冒险,但冰块脸明天要同他一起去天宫,凤九也不住在狐狸洞中,留她在这里比起去天宫,被发现的可能性是要低些。遂点了点头,“也好,那我明天同天族商议完正事就马上回来。你不要乱走。”

美人应允,步履轻盈的走到床边,面向里侧和衣躺下。燕池悟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呆愣一阵,转身在地上化出一方长榻,也和衣躺下。躺在榻上,心里又琢磨一阵,看她的神情应该很是受伤,我还能再做点什么?没等想出个所以然,周公着紧,叫他去喝茶了。

喝茶的某人睡的深沉,床上的美人却是久久难寐。这个美人,正是魔族长公主姬蘅。

自从白水山中她对帝君以死相挟未遂,心寒彻骨后,本来应该是死了心的。回到族中后,因是被帝君亲自抱回去的,还以妙华镜为礼,众人对她明面上都一派恭敬,私下里却没少揣摩他们二人的风流韵事,还传的有鼻子有眼,比司命星君编的话本子命簿子还要跌宕曲折。尽管版本各异,宗旨基本围绕帝君他老人家始乱终弃,看上青丘的帝姬后,便不再理会他们的公主,所以送个九天珍宝作为对她和魔族的补偿,将她亲自送回也是给足面子了。照理说呢,魔族向来民风岂止粗犷二字可以形容,男女之间只要你情我愿便可以在一处,什么伦理道德都只是几个字而已,合则来不合则散,分开了也各自安好,各找各的下一个目标。但是向来听说天族的规矩甚多,女子出阁后,除非被休,否则像这样送回来,着实是相当没面子也没里子的事,这个女子的名声也会受极大影响,很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如此一看,帝君这个“始乱终弃”是坐实了的,对他们这位貌美倾城的公主也是够绝情的。如此一想,他们再看这位公主的眼神便多了一层掩都掩不住的同情,同时又对这位竟能取代他们的公主,得帝君移情的青丘女君多了一分好奇之心。

姬蘅便是如此被同情以待了两百多年。越是可怜之人,往往越是反感他人的同情,因为太伤自尊。所以这些年,她差不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真成了一位名门淑女大家闺秀。只是她不出门,不代表没有人进门,譬如有缝就能钻,没缝也能打个洞钻进去的燕池悟。他这份执着的精神,换个寻常女子,早就感动的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可惜,他喜欢的不是个寻常女子,而是喜欢错付感情的女子,错了一回不长记性,偏要一错再错。燕池悟有回心情烦闷同人喝酒提起,陪酒的仁兄见解到位,这世上有一种人,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拆了南墙还继续走的,姬蘅大概便是这一型。一番独到见解愣是让燕池悟大醉三日不省人事,族中长老差点没把仁兄宰了祭魔神……

洞中烛火摇曳,不时噼啪一声轻响。姬蘅睡意全无,回想今日所见所闻的种种,愈加辗转难眠。她晓得帝君对凤九有情,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深情。其实当年得知他二人因她未能举行婚礼,凤九还负气离开杳无踪迹,东华把四海八荒都快翻个底朝天也没找见,她是有些庆幸和窃喜的。帝后之位既然她不能得,那便如她所愿空置,也算是让她心里得了些补偿。

可惜,神算不如天算,帝君同凤九得了这份缘,让她原本已渐渐放下的心又骤然不是滋味。她突然很想见帝君,哪怕是偷偷看上一眼。沉寂了两百年的心又掀起波澜。

她去求燕池悟,这是唯一会帮她的人,她很清楚。起初,燕池悟并不想带她去见他,两百年前她以***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奈何,这是个他无法拒绝的人,纠结好多天,郁闷好多天,明知是错,也只能陪她一起错下去。

择了个天清气朗的好日子,燕池悟带着藏于袖中的姬蘅去了青丘。没成想,天是清朗的,人就去了九重天,姬蘅扑了个空。不过她也算没白来,无论听到的看到的,都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尤其是凤九便是当年那只让她也十分钟爱的小狐狸,她听到以后,全身都为之一震。她一直以为是凤九横刀夺爱,怎么都想不通,他们短短几日为何竟胜得过她于他百年的一往情深。

原来,是如此这般。

她忘不了帝君看凤九的眼神,那种毫不掩饰的深情好像不该出现在这张脸上,至少亲眼见过之前,她是无法想象的。无法想象的事突然出现,总是格外让人接受不了。燕池悟称东华帝君是冰块脸,他千年冻雪一般的目光,看向凤九时,却是春日朝阳一样的温暖柔软,她从不曾见过。帝君还会陪凤九逛集市,会陪她做饭,会同她嬉笑玩闹……这些她都没见过,更没想过。如此高高在上的神祇,能得他只言片语的肯定,就足以让她欣慰好一阵,像这样寻常夫妻的生活,与“东华紫府少阳君”这个神位简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她震惊,震惊之后,是伤情。

为何这个人不是她?为何这样的目光不是落在她的身上?为何天意对她便是这般无情?……

寂静无声处,两滴莹莹泪珠落在枕边。

还有什么能比亲眼见到所爱之人同他人双宿双栖更为心痛的事?她在心里反反复复问了好多次,为什么这个人不是她?为什么她不是他眼中心里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

为什么不是?

一道电光划过灵台,她蓦然睁开眼睛,空冥中一个声音响起:为什么不是她?若她是她,那她不就是他的眼中心上之人得他所有……

姬蘅打了个颤,这个想法,似乎太过大胆。却并非不可行。她想起魔族一个古老的术法,一个能将神魔灵魂互换的术法。

神魔魂体不同,若是强行互换,很可能一损俱损,寻常仙魔都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而这个术法在魔族也一直是禁术,不止因施术时极为凶险,更是逆天。她也是一次闲来无事翻阅古籍时偶然看到的。魔族的藏经阁一向由她打理,这些年翻阅古籍消磨了她不少时光,少了许多烦忧。

此时,这个古老的置魂术像闪着金光的无上箴言跳动在她眼前。如果,她同凤九灵魂互换,她进到她的身体,那帝君的目光和爱怜便也到了她的身上。她渴望这样的眼神,渴望这样的情深。

枯如死水的心一瞬间活了起来。她清楚,这个术法,即便是帝君也不可能一眼看破,但她同凤九的性格差异如此之大,能瞒他几时她心里没底。可即便只有几天,哪怕只有一晚……姬蘅的脸莫名红了一阵,她轻抚下微热的脸颊,下了决心。

一切都只待明日。等帝君和燕池悟去往九重天,她就能找到机会施术了。

决心这个东西一旦做下,主意一旦拿定,人就倍感轻松。不多时,姬蘅也沉入梦乡。

明知前路凶险,依然义无反顾,这是姬蘅的性格。为了能得心中所爱,她的勇敢和付出的决心,并不比凤九少。只不过,她命中的南墙,似乎有点多。

鸳鸯帐里,怀中的少女已然熟睡。虽已为人妻为人母,因着年龄尚幼,仍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只是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顾盼浅笑间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妩媚。他一直都知道她很美,也知道她会越来越美,但是看着她一点点因他变美,这实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比打了胜仗更有成就感。

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眉心,云雨过后的凤羽花红的妖娆,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目光慢慢随着手指滑到眼角,长而浓密的睫毛如一副雨帘,醒时扑闪着灵动顽皮,甜睡时又是这般乖巧。他低头吻上她的眼睫,引得一阵轻颤。少女梦呓一句什么,嫣红的面颊在他脸上蹭了蹭。他嘴角浅浅一弯,将她搂得更紧。

这是他的妻,他生前身后都要用心守护的人。

柔软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夜色中的琉璃戒没有白日的霞光,仿佛随少女一同沉睡。

想起什么,东华眸色一沉。今日有一事,让他有些在意。

见到燕池悟的那一刻,便看到了藏于他袖中的姬蘅。没有拆穿,不过是并不想见她。

她来此,是想要见他,还是另有所图?

东华微微蹙眉,指端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凤九的手,如把玩一件精致的瓷器。良久,指尖轻点在凤羽花上,一阵柔和的红光悠悠泛起,片刻又消失无形。东华给它加了几重禁制。

只要有魔族或者鬼族之人出现在凤九身边,他便能感知到。虽然他们出现不代表凤九就有危险,但明日他不在,他倒想看看姬蘅要做什么。

子夜无边,荷塘边几声蛙鸣。

第二日燕池悟来蹭早饭时,袖中果然未见姬蘅踪影。东华未动声色。凤九瞧着小燕的神情有些心事重重,一个心大的人现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实属罕见。想来是情伤未愈,族中又添新乱,让他有些烦闷。凤九的心又被激起一片同情泛滥。临走前,对他客套一句,晚上回来共用晚饭。满怀心事的兄台倒并未听出她这句客套话,一口答应下来。

凤九一脸凌乱的看着远去的祥云,默默感慨,族中有事还能没事人一样不远万里回来她这里用晚饭,究竟是怎样包容的魔族,才容得下如此不长心的魔君。

收拾停当,凤九准备赴宗学。今天有她最不喜欢的佛理课,所以她掐着时辰磨蹭,磨蹭到不能再磨蹭了,才挪着步子出门。

刚刚走过无忧树下的躺椅,一阵异香扑鼻,凤九正在琢磨这是什么香,东华新近种下的花树吗,还挺好闻,下一刻,身子一软,跌入了躺椅中。

估摸她已睡熟,姬蘅方才现身。

她用的是魔族特有的眩幽草,功效比昏睡诀大得多。她今日要施的术法必须在一方完全沉睡的状态下进行,否则稍有抵抗,很可能二人玉石俱焚。她晓得此中凶险,因而格外谨慎。她并不想伤凤九性命,只是想同她换一换躯壳,陪伴在帝君身边。她望着凤九半晌,心中感叹,这样美的一张脸,也难怪帝君眼中再无他人。

手起结出印迦,陡然一阵狂风席地卷起,带得满院佛玲花瓣随风乱舞。姬蘅的右手指尖点向凤九眉心,左手指向自己,正欲提取魂魄,突然一阵耀眼红光自凤九手上暴起,姬蘅被一股大力瞬间弹开,撞在一株高大的无忧树上。

她感到五内一阵翻腾,口中一片咸腥。待红光隐去,飓风消弭,她撑着身子缓缓抬头,望见一片紫色的衣角。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由心底蔓延开来,四周的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某一瞬,她感觉到一股杀意。她猛的一震,抖着胆子慢慢抬头,半空中对上一双如万年寒冰的眼眸。

她身子一瘫。

他从未这样看过自己,即便是她性命相迫时也不曾有半点杀意,今日,此刻,她如坠冰窟。她不是没想过被帝君识破会有怎样的下场,但终究抱着一丝侥幸,帝君三番两次救她,总不至于对她这个旧臣遗孤痛下杀手。

是她低估了东华对凤九的在意。

“娘亲,娘亲,你醒醒,你怎么了?”一阵稚嫩童音响起。滚滚看着躺椅中双眸紧闭的凤九,摇着她的手臂呼喊着,见凤九没有反应,看向他父君,“父君,你快看看,娘亲怎么了?”

帝君走过来,轻抚下凤九的额头,“她没事,只是睡着了,一会儿会醒过来。”

滚滚放心了,握着凤九的手站在椅边。

这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闪过,稳稳扶起瘫在地上的姬蘅,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燕池悟一脸愤怒的看着东华,破口一篇大骂:“你爷爷的冰块脸,干嘛下这么重的手,她是个姑娘!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不懂。”东华冰冷的声音响起,“本君对意图伤害小白的人从不会有半分怜惜。”

燕池悟被噎得一愣,看向倒在躺椅中的凤九。

方才驾着祥云往九重天的路上,冰块脸不知为何突然带着滚滚撇下他和祥云,御风而走。他在后面喊了句“你要去

……?”最后一个“哪”字还没出口,已经不见他的踪影。燕池悟一脸莫名其妙,挠了挠头,看他去的方向好像是要回青丘。出了什么事他这么急的赶回去?突然想起姬蘅尚在青丘,他一拍脑门,也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还没落地,便远远看见姬蘅倒在地上,东华冷冷的站在一旁。

他只顾着去扶他的心上人,没留意凤九昏迷在躺椅里。

“这……这是?”

燕池悟一脸迷茫的看向偎在他怀里的姬蘅。

姬蘅嘴角渗出一抹血痕。苍白的脸颊此刻毫无生气。

“她要施置魂术,被保护小白的结界所伤。”东华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冻雪般的目光扫了眼姬蘅,“本君今日不杀你,不过是看在你是你父君唯一的血脉,可惜他若看到你今日所为,该是怎样的心情。”

姬蘅扯着带血的嘴角,一丝惨笑,有气无力道:“若非父君早已羽化,奴也不会有今日的结果。”一口气没喘匀,咳出一大口血,燕池悟忙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半晌,姬蘅勉力撑持哑声道:“是奴自作自受。老师高抬贵手,奴感激不尽。”说完又一丝苦笑,接着一阵猛咳。

燕池悟一脸心疼的看着她,这一边是他心爱之人,另一边是他的至交好友,好像帮谁都不是,不帮也不是。他给姬蘅捋着背,纠结着该说什么。

恰在此时,凤九的手动了下。

她醒的真是时候。

滚滚低声唤了句“娘亲”,凤九缓缓睁开眼睛。当她看清站在身前的父子俩,有点蒙。

“我好像……睡了一觉,难道竟睡了一天?你们都回来了?”

抬眼看了看天色,不对呀,应该就一会儿啊!

眼角余光扫到树下一跪一躺的二人,凤九转过头,眼睛都睁圆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姬蘅怎么在这里?还身受重伤?

她慢慢站起身,一时舌头打结:“这……什么情况?”手指着他们看向帝君:“他们……”

东华上前挽住她的手,三言两语说明事情原委。凤九惊呆了,她居然被姬蘅算计了!这个柔弱的公主原来不止会说那些犀利的话,还会做这等事。

她不是个以德报怨的神仙。姬蘅带给她的伤害不是一星半点。如果她此刻不是这样重伤模样躺在燕池悟怀中,凤九觉得她会痛痛快快的和她打一场,谁输谁赢端看造化。

但一转念,她的怜弱之心作祟,又蓦然泛起一阵同情。瞧着姬蘅此刻惨兮兮的样子,方才的怒气陡然化作烟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的开口道:“姬蘅公主,既然你昨日便在这里,想必我和小燕的话你都听到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何不珍惜眼前人?”

姬蘅面露痛苦的看向她。攒了半天力气,才艰难嘶声道:“凤九殿下,姬蘅今日所为,自知罪孽深重。从今后,我断不会再出现在你和老师面前。”话罢,仿佛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她闭上眼睛。

燕池悟看了东华和凤九一眼,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最终一句话没说,抱着姬蘅一同消失了。

凤九呆呆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忽然感到一阵悲凉。她替小燕感到不值。

东华看着她出神,低声问:“在想什么?”

凤九摇摇头,她有时候确实爱操心,悠悠道:“他们两个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东华抬手把她鬓边一缕乱发别入耳后,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这是他们的劫,只能他们自己来渡,你帮不了他们。”

凤九回望着东华的目光,半晌,轻轻偎在他的怀里。“我都懂,不过不忍罢了。”

“不忍燕池悟伤心?”

凤九穆然抬头,瞧着东华脸上的表情,虽然没什么表情,不过这个话听起来却有那么一点感情。她忽然顽皮一笑,“你这是醋了?人家奔着你来,还差点把我算计了。哦不对,是已经算计了,“偏着头想了想,”也不是,额,算算计了一半吧,我还没醋,你倒先翻了醋瓶子?”边说,还边点了点帝君胸口。

东华听她摇头晃脑的算着,眼瞧着她头上的红玉鸾飞要被她摇下来了,伸手扶了扶,淡淡道:“并不是醋,不过有些着急他的智商罢了。”

凤九满脸狐疑的看着他,道:“你是会为别人着急的人吗?”

东华认真思索片刻,诚恳道:“遇上特别笨的,偶尔也会着急下。”

“……”

凤九庆幸小燕此时不在这里,否则就算凭他一颗已化作百炼钢的糙汉心,怕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经过今日这一通闹腾,凤九这宗学也没心思去了,索性,随帝君回了九重天。父子俩径直去了朝会,她则独自先回太辰宫。

坐在书房里,白皙的手指捏着茶杯盖,她一边品着重霖亲自奉来的茶,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一件事。

帝君此前曾说,要将朱焰鼎收回来,但是魔族和鬼族盯上的东西想收回来绝非易事。何况对于乌灏这般有野心之人,便譬如让饿了十天的猛虎将要到手的猎物乖乖让出,他不跟你拼命才怪。凭帝君的修为,十个乌灏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若只需要打一架就能解决,帝君又何必去朝会同天君商议?直接去打架就好了。可见,此事不是单打独斗能解决的。单挑不行,那就不是打架,是打仗了。

想到此,凤九突然起了阵兴奋劲儿。她生于和平年代,不曾亲历战事,就是看都没看过一回。连她那个为老不尊的姑姑都有幸参与过擎苍那场差点儿毁天灭地的大战,到了她这里,却连个战事的影儿都没摸着,这对于她这个善打架也爱打架的一荒女君来说,着实是天大的憾事。这一回,终于有机会能够见识下战场,而且还是有东华参与的战事,凤九觉得,她得偿所愿的机会来了,无论如何,都要让东华带着她一同赴战场。

她脑中盘算着这些,手中的杯子转的飞快,凤九此时的心情兴奋又激动。前来为她送点心的小仙娥瞧着她这副模样,不禁试探着问道:“帝后,您这是有什么喜事吗?我瞧您转的都头晕。”

凤九思路被打断,恍然抬头看了眼说话的小仙娥,似乎有些眼熟。想了想,笑问道:“你是东华从梵音谷带回来的小灵狐?”

小仙娥施一施福,语声欢快的答道:“帝后好记性,正是奴婢。”

凤九点点头,她挺喜欢这个活泼机灵的小仙娥。忽然脑中闪过一丝光,向她问道:“你可愿随我回青丘?”

小仙娥一愣,“青丘?”

“对,青丘。你可愿?”凤九重复道。

小仙娥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奴婢在哪都一样当差。帝君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自然愿凭帝后差遣,随侍帝君帝后左右。奴婢愿意随您去青丘。”

一番恳切陈词让凤九很感动也很满意,这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只不过,凤九其实打的是另一个主意。带她回青丘,并不是让她随侍她与帝君左右,而是为了青丘的忠仆迷谷。迷谷自小侍奉陪伴她姑姑,一把年纪了,尚未娶妻,估计在青丘也找不到合适的意中人了。凤九突发奇想,这个小灵狐如此伶俐,又知恩,样貌也不错,若带回青丘,说不定迷谷的终身大事也有了着落。当然,这个也要看他们的缘分。至于她自己嘛,反正嫁出去了,与人牵线搭桥,若得圆满,自是功德一件,是桩稳赚不亏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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