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是无价之宝

人来人往的集市上，桃荔和禹司凤，都是镇上的新面孔，大家自然都知道，他们是和一帮仙长来此处的小少侠们，心中怀着感激，有位妇人看了，还丢了一串葡萄给桃荔吃。

　　小桃荔稳稳当当的接住了，把葡萄丢在了嘴里，稳稳当当的用嘴接住了，轻轻一抿满嘴的甜蜜，扯下一颗，也递到了禹司凤的嘴边。

　　禹司凤看看葡萄，又看看桃荔，咽了咽口水，握着袖子不出声。

　　桃荔那锲而不舍的精神，还在继续着，拿着葡萄一动也不动，就和禹司凤耗着时间，看这人来人往的都是人，司凤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她啊，这是起了心思存心要逗禹司凤不好意思。

　　果然禹司凤咬了下去，双唇的温度烫的桃荔觉得极为温热，有些惊讶的看着司凤，居然觉得他的眼睛也让自己觉得滚烫。

　　挑逗失败反被挑，桃荔觉得这真是古怪。

　　禹司凤含着笑意，和她并肩走在了路上，早就找好了这里好酒好菜的店，二人落了坐，禹司凤便从容的点起了好吃的。

　　桃荔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自己还没怎么出过客栈呢，禹司凤就连这里有哪些好吃好喝的，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糕点肉食摆在了面前，一件件都让桃荔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小地方，也有这样的美味，以后原本就想着，能找一个地方，支起一间小铺子，就卖一些自己的拿手好菜，热热闹闹的过好平淡的一生。

　　对于人生，比起休仙问道这样偌大的追求，其实她的心里，更愿意成为一个厨子。

　　禹司凤正要拿夜明珠给小二，他身上总带着许多这样的玩意，离泽宫里也是一大把，每个弟子身上都揣着不少，珍不珍贵这一说，其实他没有太大的概念。

　　桃荔却眼睛都看直了，这样成色的夜明珠，在少阳派可是屈指可数，可就这一桌子菜，哪怕是天上的美食也不值当这个数吧...

　　立马赔着笑，拉下了禹司凤的手，拿出了自己身上的银子，递给了小二的，那小二原本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

　　哪曾想半道杀出这样个小姑娘，还以为休仙门派的，都如这小公子一般阔气呢，不过这些小少侠，小女侠什么的，可真是漂亮极了。

桃荔“小二找钱找快些。”

桃荔笑眯眯的催促着，见小二愣神。

　　小二想了想把上山拜师这个想法，彻底给压了下去，抠，太抠了，看来门派和门派之间，也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如此一来还有个什么意思呢。

　　到眼前的夜明珠飞了，真恨自己不够眼疾手快，哼哼唧唧的想着，又到后厨忙去了。

桃荔“司凤，你是不是傻啊？你那是夜明珠，夜明珠，你知道夜明珠多珍贵吗，一顿饭值一个，那么大夜明珠的好事，你还不如让我做呢！”

勤俭持家的桃荔见禹司凤如此挥霍，居然也拿出了平日里，禹司凤数落自己的语气了，插着腰教训的头头是道。

禹司凤“一颗夜明珠的价值是多少，我也是头一次下山，不懂这些。”

第一次碰见了禹司凤的知识盲区，禹司凤还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少见，桃荔眼睛一转这可到了自己机灵的时候了。

桃荔“你这样说吧，我小时候让二师兄给我从山下，买一串糖葫芦，需要两文钱，但你这个夜明珠，大概能把整个鹿台镇都买下来，还有大把余数呢，没想到你们离泽宫的弟子居然这样有钱。”

桃荔想起自己平日里省吃俭用的，生怕花了派里的开销，不过也是司凤怎么说也是离泽宫的首席弟子，派头自然是不同的嘛。

　　夹了一块糕点咬了下去，味道甚好。

　　禹司凤才点了点头，又复想到在山门口，桃荔与之二师兄的悄悄话，心中怪异平添。

禹司凤“等等吃完我带你去逛集市，漂亮的首饰，好看的衣服，全都带你逛一遍，就拿着我的夜明珠，也算是答谢你请我吃了饭。”

小少侠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语中的吃味，像是非要与另一个人争个高低，桃荔咳嗽着，险些被呛到了，一抬头，坐在自己旁边的分明还是禹司凤，不是自己那毛毛躁躁的二师兄呀，浑是奇怪的说着。

桃荔“司凤你这个样子真是很奇怪呢。”

却见禹司凤抬眼望着她，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落入桃荔的眼中却是禹司凤，在外面撒夜明珠的画面...如此不太好吧，桃荔如是所想。

禹司凤“我答应为你拿到蛊雕角，做落泪香，如今没有完成，算是对你的补偿。”

桃荔“不用补偿什么的，你也是劳心劳力了，这次...”

可禹司凤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桃荔的声色果然越来越低。

　　害，果不其然自己在哪混的都如此，小桃荔心中默默抱怨着，可又能怎么办呢？

桃荔“不过，这次谢谢你带我好好玩啦！”

禹司凤的脸上果然稍稍缓和了下来，就见桃荔不停的往他盘子里加菜。

桃荔“这个小圆饼好吃。”

桃荔“这个烧肉也不错。”

桃荔“这个酒冰冰凉凉的好时候这个天气，可以给二师兄也捎一瓶。”

桃荔“哎，司凤你喝那么着急做什么呀？”

桃荔只和司凤逛了几家小摊子，上面琳琅满目的首饰，叫小桃荔挑花了眼睛，最后禹司凤执起一支桃色的流苏簪，是鲜嫩的颜色，称的起这个年纪的少女。

　　桃荔看着禹司凤手中的簪子，心中也觉得漂亮。

　　司凤用手扶着她的下巴，仔细的将簪子，别在桃荔的发间，流苏摇曳，和她脑袋上的小揪揪却很不符合。

　　轻轻揉了揉她脑袋上的小揪揪。

　　和二师兄摸自己脑袋的感觉不一样，有份缱绻在其中，笑意中多了一些温柔，桃荔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自己的小揪揪，伸手就要捏一把。

　　桃荔也伸出了手，飞速的捏了一把，禹司凤漂亮的脸，触感真的很不错，对着禹司凤笑弯了身子。

桃荔“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捏的发髻了，可能就和我现在，捏着你的脸一样，觉得，好可爱啊，司凤。”

禹司凤笑着别过了脸，她常常如此，会无端的快乐起来，这个性子也常常感染着身边的人，不会有那种无端陷入牛角尖的烦恼。

　　可是有时候又经常陷入那种不自信里。

　　掏出了一颗夜明珠，摆摊子的小贩，一时间便愣住了，惊的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桃荔的眼睛也看直了，这个禹司凤呀，怎么老是如此作派，勤俭持家懂不懂？

桃荔“司凤我觉得...”

桃荔眼睁睁的看着禹司凤这样挥霍，心中觉得自己到底应该提醒几句话，可是禹司凤这次并没有迟疑，反而温和着面色和小贩说。

禹司凤“不用找了。”

这卖簪子的小贩可比刚刚的小二，要机灵的多，一句得咧就收下了那圆滚滚的夜明珠，这一颗价值千金，今日碰到这样一位贵人，可真是有福气了。

　　见桃荔还心疼的劝阻，小商贩当然可以听见，小姑娘心中滴血的声音，不过他可是乐呵的很啊，又是一个人精，立马对面前俏生生的姑娘道。

“姑娘，既然是这位公子的好意，你就收下吧，小的在这祝你们百年好合。”

在他们镇子上，十六七岁的女娃娃，和人成亲生子的不在少数，小贩看着二人，一个俊朗阔气，一个灵动美丽，自然觉得是一对璧人，没有忌讳的便脱口而出，喜庆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活脱脱的喜鹊成了精。

桃荔“百年，好合？这也太奇怪了吧。”

桃荔听在心里自然是又羞又臊的，面上可爱的小红云又浮现，十五六岁的姑娘真是听不得这样的话，却渐渐的没了反驳的声音。

　　“不奇怪，我小八看人可准，这方圆百里你们可以打听打听，你们两位准是天定的姻缘！”

　　那自称小八的小商贩，收了夜明珠，如今更是口无遮拦的开始打包票了，毕竟都要摇身一变变富豪了，干完这一天，谁还愿意苦哈哈的呆在这啊。

桃荔“你这个人，很不老实！”

桃荔皱着眉头，娇羞着便拉进了禹司凤的袖子，要把司凤拉走，不能和这个不正经的小八多待，不然也是要学坏的。

　　影红姑姑说过，油嘴滑舌的男人，最是不可靠了，司凤如今说话讨厌是讨厌，但是应该是很可靠的才对啊。

　　禹司凤任由桃荔拉着自己的袖子，看着小姑娘窘迫，仿佛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禹司凤“那个人说的，确实奇怪，姻缘不一定是天定的，许只是两个人恰好遇见，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关乎两个人，那关乎什么上天不上天的。”

禹司凤对着桃荔说着，小姑娘的小揪揪，兴冲冲的往前着，骤然就停了下来。

　　听司凤的话儿，好像觉得，那小贩说他们二人，说的不对似的，她心里居然有些不适，恨不能现在立马有个大罗神仙，就下了凡，告诉他们二人。

桃荔“你们两个很合适，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造一双。”

可是桃荔马上就摇了摇脑袋，否定了这个想法了，哪里有人脑子里全是这些古怪的，若是司凤知道了，保不齐如何想自己呢，而且她现在怎么能满脑子，都是这些奇怪的想法。

　　都是这个小八，说什么天定姻缘呀。

桃荔“他说的不对，你还把夜明珠给他，我身上又不是没有带银子，你这样铺张奢侈，是不好的，司凤。”

这也是桃荔第一次展现自己，其实是个实打实的小财迷的一面，毕竟有银子可以做很多事的，买许多糖葫芦，还有漂亮的小玩意，可不能这样时时刻刻手一挥来着。

　　铺张浪费...自己有银子...

　　禹司凤不禁又想起了，桃荔那个豪气的二师兄，总是给她装了一个包袱的钱财的。

禹司凤“我知道，你有，可是我总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禹司凤有些别扭的说着，看着摇曳在桃荔脑袋上的流苏簪子，怎么瞧着怎么好看，如此不就够了吗。

桃荔“可是，也不必如此啊，有些浪费了。”

桃荔见禹司凤如此说了，自己如果还泼人家冷水，可不是成了自己不识好歹了吗，也柔下声音，瞧着他。

禹司凤“若是你喜欢，千金亦值。”

禹司凤抬眼看着她，不知为何便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向来是个不说漂亮话的清冷公子，可桃荔是个笨蛋，每每人家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她都藏在心里，一字一句的斟酌，恨不能马上改掉。

　　她这个样子，其实很让人心疼。

　　桃荔垂下了眸子，心中也开始躁动着，抬起眼看司凤，又垂下了眼睛，反反复复之间，笑意渐渐深了。

　　他的意思是，她是无价之宝。

桃荔“谢谢，我很喜欢的。”

鸟儿扑哧划过天际，又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树枝上，桃荔被吸引住了目光，鸟捕食一便一便的将吃食，送给了自己的孩子。

桃荔“动物都能如此，可是人啊，往往有时候，连它们都不如呢。”

桃荔每每在这个时候，都会想起自己的生身父母，动物如此，可他们呢，将自己抛弃在了少阳下，便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回头，有没有想自己一个人在那，也许会死掉的。

　　这么多年以来，自从记事起，桃荔依旧会因为这样的问题，辗转难眠。

　　禹司凤见她神色清冷，她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情，明明是心中不快，却常常为了旁人，强撑着笑意。

　　她的事，禹司凤在少阳派的日子里，也有所耳闻。

　　弟子们对桃荔的评价也都很高，掌门夫人在山下抱回来的弃婴，生的夺目美丽，小小年纪便出落得漂亮，若是长大一些，不知道该如何的倾国倾城。

　　法术勤加修炼，比较起旁的弟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比掌门的两个女儿，更是优越，为人也很温和。

　　只是每每提到桃荔，总有弟子会加上一句，桃荔师妹可怜。

　　可怜，这本就是一个很伤人的词，或许许多人看着她的时候，不管她如何光芒万丈，璀璨美丽，可有时候就是不会忘记加上一句，桃荔师妹可怜。

禹司凤“桃荔，你真是个笨蛋。”

桃荔看着禹司凤，难得没有反驳，语气中满是失落的点着脑袋。

桃荔“可能我就是一个笨蛋吧，也可能，我的父母，从生下我的那一刻，就知道我不如旁人聪明，想要的东西，总是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得到，所以他们走了，没有回头，是这样的吗，司凤。”

桃荔有时候的念头，总有些极端，她一次次的把自己拉回来。

禹司凤“不是的，每个孩子都是父母所珍贵的，若不是迫不得已，哪能这样轻易地就离开，桃荔，女子生子，原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每个人，都是因为爱，所以存在着的，你可知道？”

禹司凤平静下语气带着安抚，要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他大概知道，她的一切武装，她的彷徨都是源于那场丢弃。

　　桃荔抬眼，难得有人和她说这个问题，她一次次的忍着那些疑问，终究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怕说了，会伤了掌门的心，掌门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

　　可她如此介意这件事情。

桃荔“可是，为什么又会就此离开。”

桃荔的眼中有不解，有追问。

禹司凤“桃荔，人总会离开另一个人的，如我，会回到离泽宫，而与玲珑朝夕相处的乌童，会回到点睛谷，可那并不是不在意，并不是厌恶，所以远离，不是吗？”

桃荔“是没有办法？”

桃荔看着禹司凤的眼睛，说出这样一句话，现在的她越发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彷徨无措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禹司凤像是看见了六七岁时候的桃荔，一遍一遍的练习着御剑之术，看着山外地天空，期盼着下一刻自己的父母，可以来寻回自己。

　　可每一日的翘首以盼，都等不到他们。

　　看见璇玑和玲珑，可以在父母面前撒娇卖乖，她应该也是羡慕的吧。

禹司凤“是没有办法。”

禹司凤“桃荔，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爱总是比恨要多的，那么多的人，希望你能幸福，褚玲珑是，褚璇玑是，钟敏言也是，就是乌童，在你昏迷不醒之时，也是抓耳挠腮的半天，还有你的二师兄...你们少阳派的掌门。”

禹司凤原本是不想提起陈敏觉的，可他们到底是亲近，听他们二人讲话，总觉得该是分外亲近的，如此一来，想必说的时候，更有信服力才对。

禹司凤“每个人都在乎你，所以你不高兴的时候，可以不用憋着，凡事不用替别人多想一份，也不用每次都看着别人的脸色做事。”

这一点被人戳破，桃荔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和司凤其实认识的，也不是那么久，可他好像总是一眼，就把她看穿了一样。

禹司凤“因为你，我很开心过，桃荔，试着没有负担的去做那些事，你一定要记得告诉自己，你很重要很重要，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禹司凤伸出了小拇指，学着他们中原人，说约定的模样。

　　桃荔也勾了上去，先是轻轻的，后面越重了起来，紧紧的，大拇指往上一盖。

桃荔“司凤...我相信你。”

相信你说的都是打心眼里的实话，相信你看待人的眼光，相信你告诉我的，这个世界很好，还有那么多没有抛弃我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