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恶毒

天空如玉盘的明月被飘来乌云所遮盖，原本洒在大地上的月光也收了回去。

周围也暗下来，这是润玉透出火折子点燃房檐上的灯笼，女妖死死盯着六具尸骨，眼中流露出的恨意，恨不得将其鞭尸碎骨。

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这六人就是无可救药的人渣，他们该死，死有余辜！”

润玉道:“他们该如何自有天命，你不该插手。”

女妖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破口大笑:“哈哈哈……天命？天命就是要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家惨死，看着这六人如何作恶而无动于衷？！”

润玉道:“竟然作恶，就会有凡界的制度来惩罚。”

忽然女妖又阴狠道:“惩罚？小道士，你可真是不知人间愁苦。”她戏谑地看向润玉，“你师父是谁？他把你保护的太好了，好到让你不识人心险恶，这人间其实也是一重地狱。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这六人中，其中有一个便是县衙老爷的儿子，仗着自己父亲是地方官员就仗势欺人，而他的父亲不仅不严加管教，还助纣为虐。

每每犯事，这位县老爷就会向老百姓施压，小事无人敢提，大事他就会让受害者私了，如何私了无非就是钱财堵口罢了。”

“难道就没人管吗？”顾依依好奇问道。

“管？如何管？不过是官官相护，走走过场。有人上告朝廷最后都被压下，落得惨死的下场。而这家的长子便是如此。”

女妖像是想起了什么，没了刚才的阴狠与怨念，嘴角含笑，眼中有些光彩。

原来女妖是棵修炼千年的芙蓉花妖，生性至纯至善，还受过寺庙的香火熏陶，很有佛性。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凡人的生命转瞬即逝，她从寺庙的繁荣昌盛到凋零落败，直到不见寺庙的任何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来了一对夫妻，在此定居，修建房屋，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每年秋天芙蓉花开，落得满院，就这样渐渐的他们成了邻居也成了朋友。

一代又一代，就这样度过。

这对夫妻的孙女出生便起名芙蓉，待女孩儿长大，如她的名字般生的亭亭玉立，出水芙蓉。

一次随她哥哥一起进城，因为生的貌美就被县衙的儿子所盯上，本就无恶不作之人能干出什么好事。

他派人打听芙蓉下落，就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县衙儿子带人强闯民宅，当着芙蓉家人的面准备实施暴行。

芙蓉父亲挣脱束缚上前救女儿，却被其中一人拔出佩刀，将芙蓉父亲从背后一刀砍死在血泊中。

她的哥哥被几人殴打的奄奄一息，就这样县衙儿子当着芙蓉一家人的面将其凌辱，芙蓉母亲磕头求饶也没换来半点儿禽兽的手下留情。

完事之后他将芙蓉大方赏赐给了他的手下，屋内传出哭喊和惨叫。

芙蓉的哥哥被丢至那棵芙蓉树下，任其雨水怕打，自生自灭。

他们就这样开怀大笑、心满意足的离开……

天空电闪雷鸣，闪电衬得整个天空都是苍白的。

而雷电击中芙蓉花树，这是她的雷劫，也是她的成仙路，可惜失败了。

芙蓉花妖伤了元神，却也受着芙蓉哥哥的怨念。

花妖于心不忍，施与援手，救活芙蓉哥哥。

直到第二天，县衙带着两人前来，往桌上扔了一袋银钱，顾名思义是来替犬子赔罪。

随后离去，不给他们一家人开口的机会。

芙蓉哥哥气不过，准备上告朝廷，可是状子递上去便没了下文，直到被人反告诬陷朝廷命官，挨了三十大板后被丢了出来。

一身伤的他在还乡的途中遇见了所谓打劫的山贼，死于非命，落得凄惨的下场。

甚至尸体被人扔在了家门口，接连的打击，芙蓉母亲彻底崩溃一蹶不振，哭瞎了双眼。

人面兽心的县衙儿子再次前来，看他那意思风发的样子，让芙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然而这个人渣并没有打算放过芙蓉，他勒令所有医馆都不得买药给她，芙蓉母亲的病越来越重。

直到咽了气。

芙蓉没有哭闹，她为她母亲盖好被子，穿上喜欢的红裙，照着铜镜梳起飞仙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笑了，笑的让人心疼，笑着笑着她就哭了。

拿起一旁的剪刀疯魔般的往自己脸上划去，整张脸被她毁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恐怖狰狞。

此后芙蓉吊死在了那棵树下，她的怨念侵染着花妖。

感受到芙蓉所有的悲痛和怨恨，一幕幕身临其境般的感受。

日复一日折磨着她，最终芙蓉的怨念毁了她的佛性，也毁了她的成仙路，那一刻红色的芙蓉花开满了整棵树。

花妖附身在芙蓉身上，脸上的伤瞬间愈合，她进屋以花入药复活了芙蓉娘亲。

正确来说芙蓉娘亲是一具活死人…

而花妖呈了芙蓉的记忆与执念，那就是复仇。

她将伤害过得芙蓉一家的人一一抓来，活埋芙蓉树下，吸取鲜血供养花朵，再以花入药，维持芙蓉娘亲的模样。

从此花妖孽障缠身，再无成仙机缘。

…………

润玉终究是收了花妖，超度了芙蓉亡魂，没了花妖的维持，芙蓉娘亲也化成一堆白骨，将其安葬。

“虽然那些人该死，可花妖终是越了界杀了凡人。”润玉说道。

顾依依看着手里的一颗种子：“不必向我解释，我明白，人界自有自的法度，我们都无须插手每个人的命运。”

她一把火焚了芙蓉花树，也焚了花妖一身孽障，此后重新修炼定可以度化成仙。

那棵种子之后被顾念薇送进了花界。

乌云散去，大地上再次被洒上一层银霜。

城中缓缓升起许愿灯，随后越来越多，把整个天空照的如白昼。

顾依依望着漫天的灯火，又看向旁边的润玉，道：“不能因为美丽引来的祸事，而否定美，美丽从来就不是罪。 不过是那群罪人犯事的借口。对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