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意,容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眸半睁着,平生志未满,身先死,不甘,不甘。
容鸢“哥哥,你安息吧。”
容鸢“这天下容鸢会替你去守。”
容鸢的手指拂过容致的眼眸,发誓般的轻喃。
容鸢“我容鸢此生,不平天下,誓不回还,身染无辜血,在所不惜。”
容鸢“君哥哥替阿鸢秘密准备两份上好的棺椁,一盆烧足的炭火。”
容鸢平静地说着,眸光中却带着君无错看不懂的东西。
等到后来,他终于明白那是什么,却为实已太晚。
君无错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不露哀伤的容鸢,却无言转身出了营帐。
被焚烧的容颜成为沙场的祭奠。
几个时辰后,君无错端来一盆烧的足足的炭火。
容鸢“君哥哥,找具女尸,换上阿鸢平日最喜欢的那套流仙裙,对外则说容姑娘为解兄长剧毒,暴毙而亡。”
容鸢“把哥哥的尸首入棺后密送林城祖宅安葬,叮嘱他们莫要立碑,从此再无容鸢,有的只是大魏将军。”
君无错“确定要这么做吗?阿鸢。”
君无错明白容家人最是心性坚定,就像他从前对容致无可奈何,劝阻二字于这二人而言无济于事。
容鸢“阿错,阿鸢已死。”
清脆的少女嗓音被容鸢刻意压低了几分,竟真与容致有几分相似之处。
君无错“阿错,你先出去吧。”
掀开帐门走出去后,君无错并不放心,只得在营帐周围徘徊。
脑海中一遍遍过着曾经的情景,画面定格在容鸢面容的那一刻,熟悉容鸢的他猛然从那张脸读懂了两个字,疯狂。
心中的怯意如野草般蔓长。
吞噬了君无错仅存的理智,急忙跑回营帐的他却还是晚了一步。
昔日如海棠初绽般娇嫩的容颜,化作眼前这张血肉模糊的脸,竟硬生生的吓呆了饱经世事的君无错。
君无错“你可知对女子而言,容颜是极重要的,平日以面具示人便可,为何要生生毁了。”
醒过神来的君无错气愤地向容鸢咆哮。
容鸢“可惜我已不是女子,而且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瞒过那些居心叵测的东西。”
容鸢走到铜镜前端详着那张被炭火毁到面目全非的脸,眸光坚定并未流露出悔意。
如今的她连命都已不再顾忌,何况这张如花的面孔。
命运转,转不过最初的轮盆。
边疆的寒风吹乱容鸢鬓角的散发,环身四顾,竟已万里征程。
三年,金戈铁马入梦来,安定的是一个朝代。
容鸢胜了,平叛乱,攘四夷,赢得容致国士无双美誉。
君无错“阿鸢,如今天下已定,你可有何打算?”
容鸢“自是有的。”
容鸢看着这北域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不由的想起林城春日里那乍然绽放的一树树繁花。
容鸢“这样的景色,恐怕是无缘再见了。”
口内浓重的血腥气让久经沙场的容鸢几欲作呕。
她明白自己的归宿到了,唇角慢慢的染上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