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镜·羽国旧事(2)

公主不见了。

大殿内所有人跪拜在龙椅之下，此刻殿内像是没了生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热闹顷刻间转变成了一场灾难。

唯有两人泰然处之。

一人在上，一人在下。

士兵“报——五万精兵遭敌方十万大军剿围，我军损失惨重。”

士兵“现只余十七人与三万大军对战。”

士兵“其中一人，是......是霓裳公主。”

冷，空气像是灌入了北极的万年寒气，冷得将所有人的呼吸也冻结了。

羽王将玉琼杯掷向送信的士兵，厉声道：

羽王“速召十万大军驰援。”

羽王“霓裳公主若伤半毫，策天凤，斩立决！”

天子之怒，血洗江河。

他起身请愿，咬紧牙关，似要全部都嚼碎了咽进肚里。

雁王“父王，孩儿自荐率军救援霓裳公主。”

这个人，不可以是霓裳。

翠珠遮盖了羽王的三分凌冽，冷眼似有若无望向他处。

所有人屏住呼吸，只待一声发令。

羽王“准！”

霓裳是羽国的福星。

她出生那一年，羽国一整年无灾无害，粮食收成盛丰，羽国上下没有人不喜欢这个福祉的小公主。

霓裳五岁那年，曾有祭司策命预言，福星陨落之际，羽国命数将尽。

为了打破这则预言，羽王密召了江湖中的奇能异士，试图改变公主的命数，一位接一位的毛遂客以失败告终。

直到有一天，一位叫策天凤的游学者自称不仅能改变公主的命数，更能扭转羽国的命数。

策天凤和羽王密谈了半个时辰后，被封赏为太傅。

霓裳第一次见到策天凤时是在雁王的寝宫。

宫中已经传遍了各种版本的关于他的传说，她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后来她发现。

远处看时，他是一抹柳色；

近处瞧时，他是一颗血琉璃。

霓裳公主“先生就是可以救裳儿的能人？”

她眨眼看着他，一双杏眼水灵清澈。

策天凤“策天凤......”

霓裳公主“裳儿相信先生。”

他原本满腹言辞，势还未起就被她生生哽住。

他不由得开始注意这个不过十岁的女孩儿。

——公主不相信命数。

——不，我相信你。

结束了。

雁王跨过尸山血海见到霓裳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他掌握长剑，千丝万缕黏在胸前。

鳞甲在行走中贪婪地吸吮着他的伤口。

刚才的战役再也压不住蟠螭战袍的赤红，金丝铜线缂绣的九龙啸天被侵灌成邪诞的殷红。

面对一具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尸体，他没有表露出旁人能察觉的情绪，只是看着那副娇柔的面容，任凭旌旗猎猎自语。

这里已经成为无间的炼狱。

雁王“师尊，为什么是霓裳。”

他有些恨自己，霓裳是这个局里最无辜的人，这个人不该是她。

策天凤捡起落在霓裳身边的镜子，用干净的布慢慢地、慢慢地擦掉血迹。

策天凤“那是她的选择。”

策天凤“接下来，该你了。”

——鸿哥哥，策先生送了裳儿一件贺礼。

——是一面青镜。

——怀君此境，为君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