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起床更衣了。"温和柔软的声音传入许秋朗耳中,让他感觉无比烦躁。
"汝告诉孤,阿柔去哪了?"
"殿下,奴家昨日说过了,柔婉回去嫁人了。"侍女唯唯诺诺地说道。
许秋朗闻言,脸色更加深沉,一拂旁边的茶具,整套的翠玉花瓷便支离破碎。
"谁准许她回去的?才这么点大,嫁什么人!"况且这天底下还有谁比他还要好?
侍女早就被吓得匍匐在地,碎瓷片溅满了整个屋子,许秋朗觉得这些碎瓷插在了自己的左侧胸膛,隐隐作痛。
侍女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殿下该更衣给皇后请安了。"
"知道了,孤只要阿柔,往后汝不必再服侍孤的起居。"
他示意让侍女下去,自己缓缓穿上了朝服。
往日都是阿柔替他更衣的,她的一颦一笑都印在了他的心里,说走就走,哪有这么容易?
可是她就是轻而易举地从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想到这,许秋朗更加烦躁,索性躺回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皇上,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勿要累着龙体了。"纤细的玉手将一盏碧螺春放在了他的案上,说道。
许秋朗身子一颤,缓缓回头,见女子着一素裙,青丝绾了个简单的发髻,清秀的脸庞带着纯粹的笑容。
"阿柔,汝……回来了?"
"嗯,阿柔回来了。"回到汝的身边,再也不走了。柔婉默默在心里添上了后半句。
许秋朗有股想把她揽入怀中的冲动,却还是压抑了下去。
他刚刚又想起了以前的事,记起她那天的不迟而别,他的孤独迷茫与无助。
"阿柔,汝当初归去,当真是为了嫁位如意郎君?"许秋朗的话语里不带一丝感情,他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也该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柔婉闻言一愣,疑惑不解道:"臣当时只说自己要离宫归家,并未说过婚嫁之事。"
许秋朗眼里闪烁着光芒,一扫胸中的郁闷,腾出旁边的位置,拍拍示意她坐下。"皇上,这是龙椅,臣怎能与君同坐?"
"无妨,朕说可以就是可以。"柔婉见他一脸我最大的模样,掩嘴一下,坐了下去。
许秋朗继续把案上的奏折批完,柔婉便在他的身旁替他磨墨,时不时和他说几句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阿柔能文能武,朕实在佩服。"
听到他发自肺腑的夸奖,柔婉开心地笑了,被自己喜欢了许多年的人认同,这种感觉,千言万语都难以描绘。
她出身将军府,父亲是当朝重臣,大哥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成为殿阁大学士。
二哥也凭自己的武艺在朝中谋到职位。
作为女孩的她成了将军府的宠儿,十指不沾阳春水,要什么父亲兄长就给什么。
十岁那年,父亲带她去参加宫宴。
她嫌这些宴会无趣,便在皇宫里转悠,在御花园看见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哥哥在花丛中追着萤火虫跑。
少倾,萤火虫落在了她的肩头,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她,小手一伸,便将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包围在手中。
那时的柔婉觉得,好像有什么也被少年带走握在了手上。
第二日,柔婉便央求父亲帮她进宫去当侍女。
沈连城那个心疼啊,他的女儿自小便被当做他的心尖肉,什么粗活都没做过,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要去做侍女这么劳累的活。
就算对方是太子殿下,也不允许!
"柔儿啊,听爹爹的话,在府里待着陪爹爹玩好不好?"沈连城连骗带哄。
怎奈柔婉丝毫不领情,道:"爹爹,女儿想要陪在太子殿下身边。"
自昨晚惊鸿一瞥,她已经将他深深印在了脑海里,忘不掉了。
昨日太子许秋朗在宴会上作诗助兴,一看便知文采斐然。
再加上他那彬彬有礼,温和尔雅的性子,怕是不少少女都为之沦陷了罢!
任沈连城哀伤惋惜,终究拗不过这个心肝宝贝,只能答应。
于是乎,许秋朗身边便多了一个侍女,诗书曲赋,家国政事都可与之谈论。
自那以后,他记住了她的一颦一笑,再也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