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将明

“大人，你先走，这帮兔崽子交给我。”韩彻已经杀红了眼，他一跃而起，横刀为高桥杀出一条路，紧跟着影卫也一齐涌上来。

大火越烧越旺，整个固原城都被照明了，韩彻带着影卫从殿前杀过来，这么冷的天，他们各个都被汗水浇湿了。

高桥耳力甚佳，在刀光剑影中依然能辨明方向，一切都提前了，那就索性做个了结吧。

高墙外火烧起来的地方刚好是观雨楼所在的位置，子束收枪的同时心猛得坠了一下，一瞬间犹如跌进冰窖，登时只觉浑身无力，直到冰冷的弓箭插上他的腿、他的背、腰腹，然后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可是他还没有吃到苏幻包的饺子呢，小榆儿也是前几日才叫了爹啊。

子束死死地盯着大火烧起来的地方，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向前挪动，直到滚热的泪珠和进血肉里再没了声息。

不知是时间太久还是血腥太盛，固原殿里的烛光已经被蒙上了沙哑的暗，玉衡负了伤，但庄主近卫也死伤过半，这一次，无论是玉衡还是高桥，他们似乎都像是渴望自由而孤木难支的雁。

玉霄在这会儿还坐得悠闲，他接过姜青斟的酒，嘴角甚至带着笑，饮下酒便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与近卫们厮杀。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高起和宋婴都教了你些什么好本事。”玉霄又倒了酒，身体稍稍向前倾斜，道：“要是你当年肯听你老子我的话，现在也不至于混成这副德行。”

“你怎么有脸说这些话，”高桥怒喊着从门外冲进来，手里的剑已经削断了一个人的脖子，“你那害人的功夫还是留着自己练吧。”

“你还撑得住嘛？”高桥紧靠在玉衡身后，她看得出玉衡是服了药的，只是不知道药力还能持续多久。

玉衡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还好。”高桥也不再追问他。

“呦，这下人齐了。”玉霄轻轻丢开酒杯，起身面朝两人，抬手握住身旁近卫的刀柄，缓声而笑：“你们其实还有机会，只要肯求饶，”他指了指玉衡又指了指高桥，说：“你还可以是我的少庄主，你也可以继续做你的逍遥刺客。”

大殿外火光猝然大盛，高桥朝外看了一眼，说道：“休要与他周旋，顾成峰已经逃出去了，再说下去人只会越来越多。”

两人还未做反应，玉霄已经前行两步，闪身到两人跟前，高桥和玉衡一同挡下，锋利的刀刃“铿”的一身发出脆响。

玉霄看着嚯开的刀口，沉声狞笑道：“也多亏你爹留得好兵器。”

只见他扔掉手中的刀，双手绕于胸前，成莲花状，高桥深觉不妙，即使体内的药力还在持续麻痹身体每一处地方，可她还是能隐约感觉到自身气息极速流动，好像马上就要冲破血管一样，高桥气息难以稳固，烦躁的扯掉眼睛上的布条。

一时间，殿内气氛骤然大变，所有人好似身处冰窖但又能感受到体内血脉张狂，高桥感觉自己要炸了，一旁的玉衡更加严重，脸色铁青，一口血自胸腔喷涌而出，到了地上全是黑血，屋内的摇晃掀翻了烛台，整个大殿都在剧烈的摇晃。

“高桥，”玉衡忍着周身疼痛，从怀里摸出个药丸来，“背后……在背后，快吃下它，去背后，去给师傅报仇。”

在背后，弱点在背后吗？高桥摇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玉衡，殿内不知何时已经起了大火，除了高桥，那些近卫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有的甚至已经经脉断裂、爆体而亡。

姜青居然还立在原地，高桥头晕眼花，吃了玉衡的药才看清姜青所在的位置，仿佛早就商量好似的，只需要一个眼神，高桥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高桥将自己全身力气都注入到星韵剑里，起身作势，全力朝玉霄砍去，两股强大的气流相抗，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殿更加难以支持。

火势越来越大，一晚上都不染一尘的姜青从火舌中闪出，冰冷的匕首埋进玉霄的颅顶，高桥被强大的冲击力弹飞出去。

至此，他们所有的恨意随着滚入火中的头颅才算尘埃落定。

天将破晓，鹅毛般的雪花密集落下，一层一层铺下来，好似要彻底扑灭固原城的火势，孟州带着魏青照和西楼军队连夜奔驰，入了固原城，这一夜才算是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