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声音是慕飞的，这道没错。

可向尧转过头去，却觉得自己分明是认错了人。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发际线偏高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灰色夹克，一派老气横秋。

岁月何止是杀猪刀，简直就是刽子手，他杀死了当年风度翩翩的慕飞。

向尧张口结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也曾想过，多年后再遇，可从未料到是今天这样情形，原来言情小说里男女主隔了多年再相见的美好画面全是假的。

岁月变迁，他又丑又胖，而他成了中年秃顶的大叔。

也是，听说他大学毕业后就进了银行，一路高升，相比条件优越，人也就跟着心宽体胖起来了。

还没来得及答话，慕飞便匆匆地被人拖走，临走前还塞给他一张名片，用唇语示意他打电话给他。

联系？还有必要吗？

拖他走的那女人向尧自然认得，当年是她趾高气扬的，将向尧拦在教室门口:“放弃慕飞吧，我能给他更好的未来，更何况你还是个男的。”

向尧叹气，当年那般英勇，换来的就是他今日的腰身臃肿。

真是可笑。

曲终人散，偌大的音乐厅只余下他跟陆津两人，空旷而寂寞。

向尧用双手捂住脸，闷闷地垂下头去。

值得吗？

这些年为他而折磨自己值得吗？

许久，他才抬起头来，自我解嘲地冲陆津笑笑:“我前男友，挺给我长脸的是吧？”

陆津不以为意，转过头来看着他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刚才会让我冒充你现任男友，最起码我还不至于让你丢脸吧”

向尧他注意到陆津说的是男友。而他也是个男的。

“你……是弯的？”向尧问。

“你觉得呢。”陆津不以为意。

平时开开玩笑倒好，放在此刻，向尧觉得他分明是在看他笑话。

向尧有些愤愤地抬起头，本来是想反驳他的，可不知为什么一张口眼泪就掉下来:“够了，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我不配……”

他泪眼朦胧，不像控诉，倒像是诉苦。

陆津有些好笑地为她擦干眼泪:“其实其实也可以，不用假装的，我更倾向于弄假成真，真的做你男朋友。”

向尧被吓得不轻，连忙拉开距离，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就算他没长脑子，可脚趾头还是有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陆津看上他的概率低于地球大爆炸。

向尧脸色严肃起来:“陆总，这玩笑了开不得。”

一句话没说完，猝不及防的，他就发现陆津的嘴已经贴了上来，他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又转换阵地去攻占他的耳朵。

“你难道没发现吗？”他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语气有些无奈，“我在追你，已经很久了。”

若不是为了他鬼才会放弃高薪来这名不见经传的破广告公司。

不过项瑶也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他竟然没有发现，象棋是他现学现卖，恶补古今八卦，也不过是为了讨好老爷子。

他在追他？很久了？

向尧一愣一愣的，怎么自己毫无察觉，他使劲推陆津，却根本推不开他，只得嘴上警告“等等，你别碰我…”

“等什么？”陆津根本不理他，动作丝毫未停。

“我已经等太久了，尧尧……”

在他密密麻麻的吻里，向尧酥软下来，干脆放弃抵抗。

这些年拒绝让任何男人走进，其实连向尧自己也不知道，是放不下慕飞，还是在跟自己较劲。

不过现在，他打算给自己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