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星辰殿的文书平日都是由言焕打理，全部过目后会挑出重要的交给他，其余的则自己直接处理。

星魂对这些事情没有丝毫兴趣。言焕出事，想来几天内是恢复不了，即便有任务她也无法辅助，索性闭门谢客，拒了所有文书和任务。

次日，星魂自二楼下来时，星辰殿所有弟子侍女都已经跪在大厅内，寂静无声。

星魂身边并没有侍女。一来是星魂喜静，二来全阴阳家都知道，最难伺候的主儿不是右护法月神那种老狐狸，而是左护法星魂。星魂性格阴枭无常，稍有不对的地方就会被夺了性命。加之星魂威压太大，侍女弟子无法在他身边久待。

因而星魂身边的琐事反而都是言焕打理。言焕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留在星魂身边的人。而言焕性格与星魂不同，言焕性格大都时候温和，因而星辰殿的侍女基本上都在言焕这边。

星魂环视一圈，除了言焕的贴身侍女华予，其他的他都不认得。星魂在一侧的软垫上坐下，唤了华予，让她找灵雨。

华予犹豫了一下，看向后面的灵雨。灵雨闻言，全身瑟缩了一下，站起身走到星魂面前，跪下行礼:“星魂大人。”

“你去言焕的房间做什么？”

星魂没有转弯抹角，而是直问道。灵雨抖了一下，嗫嚅道:“我……”

四下极静。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出声，或担忧或幸灾乐祸地看着灵雨；灵雨低垂着头，半晌没有言语。星魂难得有了耐心，没有催促，只是右手微微屈起，有意无意地敲着小案。敲击声在寂静的大殿内被无限放大，一下一下都落在所有人的心上，挑战他们的心理极限。

星魂本没必要为一件小事如此大动干戈。只是前些日子忘了是哪家贵人送来一批侍女，言焕几番推脱都没有作效，对方态度执着，只得收下；而这批侍女初来，行事莽撞，星魂想借此事让她们知道，星辰殿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杀鸡儆猴。

“本座不想重复第二遍。”见灵雨仍然不答，星魂的眉微微挑起，嗓音却是沉了下去。灵雨一颤，似是要说，张了张嘴却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没有耐心陪她耗，星魂索性站起身，右手扬起，掌心凝聚起缭绕的紫气；人群中响起了低低的呼声，有人认出来了，那是读心术。

灵雨也认出来了，慌乱起来，跪着不断向后躲避，白净的脸涨得通红。终于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开口，嗓音已是带着哭腔:“娘病重，家里没钱买药……灵、灵雨一时冲动，想去焕师姐房间拿根银簪换钱给娘治病……”

“请星魂大人恕罪！”

灵雨的额头不断扣击地面，带着哭腔喊道。

星魂心下了然。固然言焕很少配首饰，然而各方为讨好星魂时也会给执掌星辰殿的言焕送礼，饶是推辞，依然积攒了许些乱七八糟的饰品。

只是言焕警惕性极强，夜中稍有声响就会被惊醒。灵雨是新来侍女，并不了解，走投无路才无奈出此下策。熟料刚进房间就发现言焕情况不对，一时着急就去通知了华予姐姐。

星魂坐回案边，执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向一侧弟子示意。弟子明白，站起身，走向灵雨。

处死。

“大人。”熟悉的嗓音响起，星魂闻言望去，却是不知言焕什么时候醒了下楼来，站在一侧。想来是方才走向灵雨时下来的，星魂没有留意。方才短短的时候，言焕已经询问过旁边弟子，大概了解了情况，向着星魂行过礼，面色依然苍白，嗓音有些哑，“大人，灵雨固然犯了错，但也向有情可原。功过相抵，大人不妨……放她一次。”

言焕站在他对面，劝说道。星魂看出言焕并没有恢复，颔首示意她坐下。微微权衡过，冷声:“下不为例。”

闻言，言焕微微偏过头，看向愣住的灵雨，轻斥道：“还不谢大人手下留情？”

“灵雨谢星魂大人，谢焕师姐。”反应过来的灵雨忙连连扣头，连声道。吩咐所有人解散，言焕想起了什么，对正准备离开的灵雨道：“一会儿去找华予。”

灵雨愣了愣，垂首：“是。”

待所有人离开，言焕抬眸看向星魂，低声道：“谢大人。”

一谢昨夜相助，二谢手下留情。

星魂不答。言焕抿了口茶，也不语。半晌星魂才放下茶盏，道:“过来。”

言焕饶是不解，也没有出口询问；依言起身，在星魂旁边单膝跪下。当星魂让她伸手时，言焕明显顿了一下，右手伸出的同时左手下意识地向身后躲了躲。

星魂自是看见了,只是没有开口说破。扣住言焕手腕，缓和输入内力；直至再一次把那股外来力量暂时压抑住，才松开手，淡淡道:“月吟还在外面，你去吧。”

隐隐猜到了星魂做了什么，只是星魂不说，言焕也不问。起身行礼谢过星魂，就快步转身离开星辰殿。

静候一旁已久的傀儡自黑暗中飘出来:“星魂大人，东皇阁下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