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痛彻心扉

次日清晨，一缕缕阳光透过紧掩着的窗扉，慢慢地爬上了那略显空大的卧榻，渐渐地光芒将东华整个包裹起来。

半响过后，那座尊神缓缓张开了紧闭的双眼，手里还保持着环抱的姿态，他低下头看了看，将悬空着的手缓缓收了起来。是啊，这怀里已经空荡了两百余年，昨日终于能好好抱抱她了，却没曾想从此两人或许就不复相见了。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那夺目的光晕，细长的手指拨过眼前耀眼的光线。

小白总是喜欢在这样的清晨里玩弄他的银发，轻抚他的双牟。她的小白过惯了青丘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朴素生活，让他将碧海苍灵也恢复了原有的东升西落与四季之景，才有了现在的早晚分离与四季变换。

他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小白对他说：“书上说‘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这碧海苍灵美则美矣，却没有日月交替，四季变换，岂不是无趣的紧。不如，夫君让其恢复如初可好？这样我们还可以在晚上看看星星。”说完还眨了眨眼，做出一副小狐狸特有的萌态。

东华自然抵挡不住她这样的娇俏模样，在她的凤尾花上落下一吻，一挥手除去了那笼罩在这一华泽的阵法。

忆起昔日那甜蜜的生活，他扯出一丝微笑，然而，笑容很快就僵住了。因为此时此刻让他做这些，让他感受甜蜜之人已然魂归混沌。昨日的悲痛又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来。

他猛按住了胸膛，企图以此来减轻那半心处所传来的痛苦。渐渐得，紫黑色的脉纹爬满了那健壮的双臂，脖颈之间黑色也若隐若现。一股股强大的灵力在对撞着，在他的身边迸发出了由灵气所成的风旋。

他轻轻颤抖着，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远远遮掩了那刨心之痛，他现在知道了原来刻骨铭心是这般滋味。

从前在上古时期面对千军万马，他无一丝一毫的忐忑，如今他却害怕极了。他怕从此以后他只能一人饮酒醉，对影成三人。虽则他已孤独一人几十万年，但已被拖离三清幻境的他再也不想尝受那寂寞的滋味。

现如今看来，这小白的话本子上所说的“一入红尘深似海，为伊消得人憔悴”说得确实一点不错，现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才觉出这撕心裂肺之痛比之那碎心可能仍要疼上几分。

半刻过后他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他缓缓坐起了身，一挥手除去了被自己糟蹋成一团，还有着白色斑点的被褥，取而代之的是不着一丝它色的洁白。

帝君一改平时穿衣的风格，没有了高贵的紫色，取而代之的是素净的纯白，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它色，除了腰间格外扎眼的黑色腰带。这似雪之白衬得他的面色愈发苍白。

他随意用法术绾了个头发，一挥手除去了结界，缓缓推开石门向外挪去。那高大的背影在此时此刻显得沧桑极了，就像暮迟老人一般，虽有高大的身躯，但却极度消瘦，似乎只要一阵风来，他就会立马倒地，再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