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探看着被翻了个面的餐桌,又看了看高桥户的那张傻脸,觉得很不可思议。
正常人会想到把餐桌翻过来吗?
高桥户笑容有些羞涩。
高桥户“我刚刚钻到下面发现的~”
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会想到钻到餐桌下面呢?
但是显然,现在白马探顾及不了这么多,重要的是贴在餐桌背面的一幅画。
就算在灯光下那幅画都是漆黑一片。
安倍浅自称裸眼5.0的视力看着都吃力。
白马探仔细的眯着眼睛,果断放弃。拿出手机拍了个照,接着把亮度调到最大。
白马探“这中间好像有个小孩儿。”
他指给其他人看,在堪称涂鸦的画中有一个矮矮胖胖的小孩,不同于人类的一般姿态,他悬浮在空中,红色的舌头舔着唇角,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眼眶中骨碌碌地打转。
高桥户“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什么关键性的证据,所以就只好麻烦白马侦探你啦!”
高桥户笑眯眯的说。
安倍浅“虽然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解读一下。”
安倍浅出声,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虽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的目光都是怀疑的,还有一小部分充满着谨慎与探究。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马探扯了扯的袖子,大概是让她行事不要这么张扬。安倍浅礼貌性的回握,告诉对方自己心里有分寸。
然后一本正经点头。
安倍浅“这不就是在一个黑夜中,小孩吃东西嘛!”
安倍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呀。”
安倍浅此话一出,惊倒侦探一片。
白马探汗颜,你有个毛线的分寸啊!那位精神脆弱的小林侦探差点就扑上来掐着你脖子带着你一起去阴曹地府啦小傻子!
安倍浅“不过你们再看,这小孩的唇角真的是有一点东西嘛!”
所以我说的明明没有错!安倍浅赌气的撅起唇角。
这时也慢慢的有人出声:“好像是这样没有错唉。”
“那小孩嘴上真的有东西!”
他们贴近了去看,白马探总觉得好像似曾相识,直到有人调出了一张照片,一语惊起千层浪!
“你们看啊!这个是不是有点像奈良死者头发上粘的那些粘稠物质?”
“咦~这到底是什么啊!好恶心啦!”
从头发上到嘴上,不少人动脑筋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连着也觉得这个小孩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马探“我知道了!”
白马探突然抬起头这样说,竟然风一般的直接跑到楼上去,留下啥也不知道的人大眼瞪小眼。安倍浅眯着眸子,觉得他这样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作风可不行。
其他人没说话,都在等白马探的结果。
安倍浅眯着眸子在他们之中巡视一圈,觉得他们好像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点。不只是要找出奈良的证据来,还要防止“凶手”做桌。她盯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要把这种做案的苗头掐灭于襁褓之中。
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同高桥户聊起天来。
安倍浅“先生,看你的样子,昨天好像没睡好诶。”
高桥户没精打采的,指了指这一圈所有的人。
高桥户“你看我们当中有哪个像是睡好了的。”
万一睡得正香甜就笑着离开了怎么办?
看在白马探的面子上,他并没有正面的对呛这位小姐。
安倍浅“可是——那位先生精神很足啊!”
她放缓了声音,意有所指。
就在这个时候,灯突然灭了。
一道人影从旁边飞速跑,被高桥户一把拎住了领子。
安倍浅“不要和他打!注意一下小林侦探!”
安倍浅出声提醒,对方明显也没料到,就这么和高桥户打了起来。别看他一脸贼样,但是还真的有那么几下三脚猫的功夫。
不行,不能这样!
黑暗中有人发出呜咽声,安倍浅的神经一下子警惕起来。她不受控制地拿过桌上的水往地上泼,然后去寻找开关。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踢翻了,小林明夏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桌子。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在她耳边阴恻恻的说话。
“美丽的小姐,您的皮肤……可真精致啊~”
她很紧张,也很害怕,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呜——”
当窒息一步又一步逼近,她突然听到了一声怒骂,再然后,灯亮了。
手还搭在开关上的安倍浅与牵制着身边人的白马探对上了目光。
这个时候,高桥户也终于拿下了那个人。
不出所料,是田中森幸。
高桥户“嘿,你大爷的!”
高桥户吐了口痰,顺便向安倍浅泼的水投去感激的目光。
安倍浅“又见面了,田中先生~”
安倍浅温温柔柔的说。
田中森幸被高桥户反拑住,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些什么东西。
高桥户稍微挪了一下位置,让大家都能听到他的话。
“你们不能这样子!游戏不是这样的!”
白马探“可是我们已经破解了游戏啊。”
白马探也说。劫后余生的小林侦探喘着粗气,不堪重负地坐到了地上,轻轻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田中森幸大概有点神经质了,又激烈的挣扎起来。
白马探“你以为你很聪明是吗?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其他人都是一群愚蠢至极的空有侦探之名的家伙。”
白马探“你太自大了。”
白马探用平静的口吻说着。
白马探“再明显不过的证据摆在我们的面前。”
白马探“现在在我们看来,你只是跳梁小丑,想要在别人眼前刷存在感。”
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惊人。
安倍浅轻轻鼓掌。
安倍浅“确实是这样,在我一个外行人看来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田中森幸猛然看向她,觉得后颈更疼了。
安倍浅才不管他呢,她在心中倒数show time,果不其然听到了白马探的声音。
白马探“就让我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吧!”
在昨天安倍浅向白马探说起有人报警了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小林侦探。违背游戏规则的人会受到惩罚——这是不是证明凶手已经有了自己的动手目标呢。
但是凶手是谁,在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
田中森幸有一点没说错,侦探需要惊人的观察力。
在吃早餐的时候,白马探察觉到每个人眼皮下都有一层淡淡的黑圈——那是彻夜未睡的痕迹。他本以为第一晚应该风平浪静,但是……注意到了某位精神抖擞的侦探,白马探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的是高估了对方的实力。
正常情况下,除非是像安倍浅和白马探这种知根知底的同伴,其他人根本不敢睡。
可就是这样,还有人却美美的睡了一整晚。
白马探记下了那人的样貌,推着安倍浅上去的时候顺便去了他们房间。
果不其然,房间里有迷香的残余成分。
“只有凶手敢休息的推论……可就算是这样你们也怀疑不到我身上来吧!”对方不敢置信,他认为吸引大家火力的无论如何都应该是自己的那位舍友。
白马探“不不不,你想错了。”
白马探“不是只有凶手敢休息。”
两人一间房子的分配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如果想要出去和田中森幸会面,那个一直醒着的舍友会是最大的障碍。
但是因为已经有了目标,他并没有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而且,死的如果是舍友的话无论如何其他人都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白马探“所以你选择了迷香。”
白马探“但是因为不熟练的使用,迷香的分量不对。”
白马探“所以他比你想象中睡得要久。”
白马探“而你,想到了前一点,为了混在大家中间也是整宿未眠。”
怎么看来都是低智商分子的捉迷藏游戏,白马少爷感到无聊至极。
凶手也回过味儿来,瘫坐在地上。
“那游戏呢?你怎么那么确定你的结果一定是对的!”
田中森幸没有管自己不成器的合作伙伴,而是冲白马探嚷嚷。
白马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旁边的这一位就是奈良油灯杀人案件的真正凶手吧。”
白马探“你们两个达成了合作,各取所需。”
“证据呢?”
他不甘心的问。
白马探“昨天凌晨两点,我和高桥先生因为饱受噪音的干扰,下楼查看情况发现了一地的香皂。”
白马探“出于长久考虑,我当时拿了一小块回房研究。”
原本白马探对于那一块散发着奇异香味的香皂时并没有多大头绪,直到他看见了死者的照片。
白马探“当地警方公布了死者的遗照,我把他与你拍上的那一张做了对比。明显的我们可以看出,死者要刚健有力一些。”
换句话来说就是身体好,遗照中的他并没有那么骨瘦嶙峋。
白马探“短短几天死者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改变体态的吧。”
白马探“而且在警方给出的证据链中,在死者左臂有发现很大的针孔。”
白马探“所以再次联系到他头发上的粘稠物质,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白马探“抽脂——”
听完白马探的解释,在场很多人也反应过来了。
白马探“大部分人也许会疑惑,但是刚刚从餐桌底下翻出来的那张画却能证实这种猜测。”
那张画上的孩子在日本鬼怪史上有过记载,是一种以灯油为食的妖怪。传说他的前世是卖油人,偷了进贡地藏菩萨的灯油,死后灵魂不灭,就变成了鬼火形态的婴孩,《今昔画图续百鬼》中将这种妖怪称之为“油赤子”。
听到这儿,安倍浅唏嘘。
安倍浅“这么说我刚才的那一波分析也没有错嘛~”
错是没有错,但是神特么的小孩吃东西!
白马探笑了笑,继续讲下去。
白马探“那根本不是香皂。”
白马探“那是凝为实态的体脂,或者……”
他指向二楼挂着的油灯。
白马探“我们可以称之为一种燃料。”
有人终于忍不住扶着墙干呕,特别是想到他们还提着油灯照明。
安倍浅又开始反胃了。
田中先生越听面色越差,到后面直接破罐子摔碎,还喃喃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高桥户踢了一下他。
高桥户“怎么不可能?”
高桥户“白马侦探可没说错,现在你该告诉我们《千山鸟》的位置了吧。”
他得寸进尺的问,听的白马探频频皱眉。
安倍浅也觉得不对劲儿,直到高桥户一把甩开田中森幸。
白马探“怪盗基德!”
与此同时,白马探大喊。
已经变装成功的怪盗先生原地起飞,已经拿到了《千山鸟》。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怪盗基德“白马侦探,很高兴和你合作~”
白马探气的咬牙切齿。
黑羽快斗你就使劲给我装吧!我迟早有一天要揭露你的真面目!
怪盗基德没有理会上着锁的门,而是类似于开玻璃一样在墙上开出了一个洞,然后冲着众人比了个wink爽快的跑路。
收到少爷信号的一群人姗姗来迟。
田中森幸与凶手以故意伤害罪被逮捕,奈良油灯杀人案也终于结案。
有一部分人负责疏散人群。
先前屡次对白马探不客气的大汉低着头,经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不得不承认,你很不错。”
被白马探揽了全部风头的其他侦探一言不发。
谁还管得了那么多,能够从这两个变态手里活下来就很不错了好吗?
安倍浅“所以,他们两个只是病态杀人吗?”
安倍浅询问白马探。
白马探“谁知道呢?”
或许是仇杀,或许是情杀,不过这一切都要交给警方去判断了。
安倍浅想了想,却被白马探打断。
白马探“走了啦,下次再让怪盗基德那个小子好看!”
她摆出面瘫脸。
安倍浅“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欸。”
白马探“这话怎么说?”
安倍浅“我可不相信你一点都没有发现高桥先生就是怪盗基德!怎么可能?”
安倍浅龇牙。
白马探“不会吧小浅!”
白马探大惊小怪。
白马探“你不会以为我是一个能和怪盗基德那个臭小偷和平相处的人吧?!”
你就嘴硬吧你!
好像是从今天,又好像是从很久以前,白马探那种敌视的态度就已经悄然在改变了。
安倍浅这样想。
……
广秋田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但是看着灯油一点点融化,灯盏里跳动的烛火越来越雀跃,他好像觉得自己的心也越来越快,最终要与油灯融合在一起。
祖辈住在一个小渔村,以做鱼油为生计。
祖父经常说,做这一行要行得正,做的端,不然就会招来小鬼。也正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他知道了偷油人“油赤子”的传说。
日本中世以后,随着油的精制技术不断进步,油脂成为了生活上的必需物品。
但是他们小渔村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
所需的量扩大,可供给压根接不上。
沉重的负担成了压垮祖父的最后一根稻草。
家里其他兄弟姐妹外出谋生,唯有他,还坚持着制作鱼油。
可是生计越来越差,直到他发现了可以取代鱼油的其他物品。
抽脂制油给他带来的感觉是爽快的。
但不可以……不可以无缘无故杀人。
他这样想,盯上了前阵子与自己起过冲突的一个猎户——
“哒。”
白马探前脚刚把安倍浅送到家,后脚江古田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安倍浅“喂~”
安倍浅“你真不进去坐坐?”
安倍浅再次对抬头望天的傻小子发出邀请。
白马探“你这么频繁的邀请我我只会怀疑你不安好心~”
安倍浅怒了,把门一甩。
安倍浅“你待会儿可别求我让你进来!”
雨越下越大。
安倍浅开窗,白马探就坐在窗户外面,两人看了一个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