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朴宝剑发现想要分清自己对池晓的感情其实并不难。即使披着十五岁的外皮，池晓的行为处事也依旧是个成年人，并且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而那种魅力总是拉着朴宝剑想要离她更近，了解她更多。他同样意识到，他从不曾混淆过池晓是个孩子还是个成年人这件事，尤其是在摊牌之后，加上有蔺苏然做对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意识减轻了朴宝剑在对着池晓那张青涩的脸时偶尔会冒出来的良心刺痛感，因为他深刻了解，他喜欢她，而她和他一样，是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

捋清了思路，朴宝剑开始暗戳戳地试探起池晓的态度来。两人正在池晓外公家吃午饭，朴宝剑咬着筷子，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观察着池晓的反应，一边问：

“侯老师给我来电话了，说下个月初，我们高二的艺术特长生就要准备去外市集训了。”

“正常，一般我们学校都会提前组织一次为期一个月的集训，到艺考前再去就要待上三个月了。你这次去了刚好还能认识其他学校的艺术生，到时候和他们交流交流，毕竟都是隐形的艺术界人才。”池晓吃着饭，分心和朴宝剑科普道：“反正你的专业素养毋庸置疑，就当是去玩了，顺便体验一下集训生活。”

“你希望我去？”

“你不想去？”池晓抬起头不解地问：“为什么？集训挺有意思的。我记得我那时候还会大晚上的和同校的学生们一起跑出去吃烧烤，谈天说地，一起溜去网吧开黑，特别好玩。”

“可音乐生里除了你我谁都不认识，可你才上初三，这次又去不了。”朴宝剑说到这里目光闪了闪，他漫不经心地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缓缓道：“那样岂不是一个多月都见不到你，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池晓夹菜的手顿住，不自觉抬头去看朴宝剑。朴宝剑也抬起头看她，慢条斯理地问：

“反正该学的我早就会了，集训对我来说意义不大。要不我不去了？”

“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池晓放下筷子，表情变得极其严肃。

“嗯，我知道。”朴宝剑也收起脸上原本的漫不经心，变得一本正经，“我刚刚在和你告白。”

池晓愣愣地看着朴宝剑，失声好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憋出了一句：

“你现在还有理智吗？”

“嗯。”朴宝剑板下脸应到，池晓的那句提问让他感到挫败和被人质疑的不愉快。

“我觉得你好像并不理智。”池晓也板起脸，一脸凝重地说：“你没头没脑的跟我告白是想做什么？你别告诉我说你喜欢我？”

“嗯，我喜欢你。”

“……你现在好像是把喜欢和依赖搞混—”

“不是依赖。”朴宝剑打断池晓的话，看着她的双眼认真地重复道：“不是依赖，我清楚。”

“你清楚什么？”池晓带着挖苦的味道笑起来，“我们摊牌才多久？你知道我的真实年龄才多久？还不到一个月！你真的清楚吗？”

朴宝剑见气氛变得僵持起来，他头疼地摆摆手，

“我和你告白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他好声好气，忍耐着说：“我不是小孩子，不会混淆自己的感觉。我知道我喜欢你，而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池晓的眼神瑟缩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往椅背上一靠，

“你这样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朴宝剑抿着嘴一眨也不咋地和池晓对视着，片刻后因为涌上心头的怫郁气息不稳地问：

“所以呢？你要像上次那样和我保持距离？谁都不搭理谁？那你需不需要我从这里搬出去好让你眼不见为净？”

“你不需要搬出去，我去我妈家住就行。我们暂时冷静一下对彼此都好。”池晓说着就站起身收拾自己的碗筷，朴宝剑赶紧伸手去拉她。

“呀，池晓！”因为焦急，他直接说了母语，“你先坐下，我们好好谈谈不行吗？”

“我们现在谁也不能说服谁。”池晓也不挣扎，语气笃定。“你这段时间天天和我呆在一起，难免会产生错觉，先给彼此一些空间不好吗？”

见池晓打定主意要保持距离，朴宝剑烦闷地松开了去拉池晓的手，他一言不发地坐会椅子上，赌气似的不再去看池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