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

……

雪开始愈下愈大，掩过了他半屈的腿部，命大，他还活着，雪的寒冷透过皮骨，向深处侵蚀去，从腿部慢慢向上爬，还有冷的感觉，感受得到，无法动弹，无法抛去这寒冷，阵风吹来，用寒冷将全身上下都“洗礼”了一遍，似乎在迎接他走向死亡的大门。

不知觉，眼皮撑不起来，眼珠好似要被眼皮覆上，朦胧起来，不知是酣睡还是死亡，紧紧闭上。

……

他恍惚睁开眼，看着，是一缕阳光打下，照在了他面前的女人身上。

低头看看自己模样，白衣干净，样儿不同于奴隶的自己，内心渴望的模样，触不可及的感觉模样。

女人面部小巧玲珑，眸子深邃有神，透露出一丝慈爱，是对孩子的慈爱，胸部微挺，腰细如蚁，穿着长连衣裙，一副“家庭主妇”模样，母亲的模样，肤色是不算太白，没有上流人家小姐的透白，但也不像燃烧的竹炭般黑。

女人在阳光衬托下，显得温柔美丽，尽管容颜不出众。

——母亲，是他心中的母亲吗？那位早早死去，不留下一丝念想，只予了他无穷悲哀的母亲吗？

恨她，却又爱她这位母亲；只不过残缺的童年并未让他感受到多少般般母爱。

女人朝他走来，一撇一步，细细温柔，动作显得多么轻柔，多么美丽，阳光也随着女人的脚步移动，紧跟着，女人走到哪儿，阳光就在哪儿。

女人抚摸他毛绒干净的头，阳光也恰巧打在了他的头上，女人看着对他微微一笑，长言道——“阳光很温暖，我知你在皑皑雪地满受寒冷，这里，阳光并不真实，深陷于此只会向死亡走去。”

他想…他想伸出手拥抱她，温暖，安详，手却动弹不得，牢牢的枷锁。

说着，女人的身体从下到上逐渐模糊，但表情依然是微笑，笑的没有深意，只有爱意，是母亲的爱意，温暖的爱意，没有留下一句告别，去得潇然，去的渐渐。

落下一瓣瓣山茶花瓣，幽香，令人嗤之以鼻，好似真实发生；花香染入他的口鼻，意识渐渐晕了过去，他努力睁开眼，不想离去他的“母亲”，但总是徒劳的，晕了过去。

好似穿过时间邮轮，突然一亮的闪光，看着自己前生的故事播放，是加速的，加速到令人眼花缭乱，幼年最后的母亲，他想拥抱，紧紧抱在怀里，不放开，但只是消影。

这是匆匆忙忙的一生，他懂得这些，没有人会留念，希望这时间邮轮慢些。

……

醒来了，他醒来了，脚部没有了寒冷的侵蚀，而是温暖的陪伴——他一惊，这…是哪里，自己怎盖着被子，被子对他来说是一种奢侈品，奢侈得不得了，是一辈子都只能看看的，碰不得。

他环顾四周，是木质房屋，简朴而宁静，悠久而亲切，古老而柔美；岁月斑斓的白墙上刻画的是年迈的裂痕，细细嗅，能闻到花儿香，就像是梦中的味道，好闻，就像是阳光的味道，希望的味道，是黑暗笼罩大地是光明的希望。

屋里没有人，他透过镶在木框上的玻璃，看着窗外的白雪。

外面是庄园，种满花的庄园，种的是山茶花，所以清香扑鼻，外面的花多半枯萎，熬不过这寒冷的冬天，所以早早凋零死了，但是有几朵依然挺拔，在寒冷中独现狂傲不羁，任由风雪放纵驰荡，它依然不怕，迎难而上，似乎这里就是它的主场，风雪什么的，只是小小磨难，不得害怕。

他看着这幅模样，不得不说，他是震惊的，惊掉下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