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潜沙·画皮（9）狐狸

小唯你不怕又迷路了？

听他的语气，好像断定她不认识路。

小玲珑我自小在这儿长大，那座山我闭着眼都能走下来！

小玲珑哼！

小唯你忘了你之前迷路被困在上面整整三日？

小玲珑啊？没有啊……

小玲珑再说了，你又怎么知道我之前的事！

小唯那是十年前，你背着个小背篓独自上山，下山时遇见了暴雨，迷了路。还是我带你下山的。

小玲珑……

玲珑想起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那年时自己爹娘双双离世，没有人管她，她只能自己上山找些吃的，后来……就忘了下山的路。

又饿又怕之时，是一只九尾狐狸救了自己，给了自己果子吃，又把自己带下了山。

只是后来她和别人提起这件事，别人都不信，非说她是编的，久而久之，她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了。

小唯我救了你，你反而恩将仇报，想要拔我一只尾巴。

小唯还记得吗？

小玲珑不可能……那绝对不是我！

玲珑越说越小声，无力辩驳。

小唯你胳膊上的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小玲珑我……我那时候听说九尾狐狸的尾巴可以帮人实现愿望的……

小玲珑所以才……

小唯你许的愿望，我已经帮你实现了。

小玲珑我都忘了自己许什么愿了……

小唯你说，你想要一个家人。

小唯你现在，已经有了。

本是九尾狐狸，他生生用一只尾巴换来了这幅不老不死的皮囊，只为陪在她身边。

可是他偏执地只想要霸占她，人妖气息冲撞多时，她病了。

小玲珑感觉浑身都没力气……

狐狸看着天气好，带她出去走了走。

小玲珑奇怪……这儿的花怎么都是白色的呢……还闻不见花香了……

小唯过些日子，各色的花儿都会开了。

小唯足足怔了片刻，原来她已经渐渐和他一样妖化了。妖不能辨色，更闻不见花香…不，他不允许她也变成这样。

他知道她为什么病，也知道怎么救她。

那就是……吸取别人的精气，再传给她。

这样——她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啦。

小唯做的事终有一日还是被她发现了，她怎么会感觉不到身体的变化，她的脑海里有时候会突然闯入别人的想法，她有时候还会听见有人对着她哭，控诉她杀害自己性命，她只是一直不敢承认……

直到——那天听见了一声惨叫，玲珑匆匆赶过去，只看见他衣服上沾上的血污，赤色的瞳孔。还有……地上已经干枯地不成人形的躯体……

她惶恐，她大怒，她要赶他走。

小玲珑你说过，不会做坏事的。

小唯我骗了你。

小唯妖，就是这样的。

小玲珑你滚开啊！

她歇斯底里得大哭，不肯再见他一面。

他不想打扰她，每天会把做好的饭菜为她端进去，自己再默默出来。

虽然她一口也不肯吃，可他还是继续……

夏秋交迭之时。

一个秋夜，她的气息随着树上的一片落叶消散了。

第二天，厨房里再也没有了炊烟升起。

整个竹屋变得十分寂寥，狐狸迟迟不敢进屋，他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死了，悄无声息。

一场雨，几乎冲刷掉了树上所有的叶子。

自此，狐狸便一直守候在这里，不曾离去。

……

数千年过去，时过境迁，斗转星移，山脚已经被海水漫过了，狐狸不肯走，一直在这儿等着那个姑娘。

等着她从竹屋出来，笑着看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