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琴音瑟.初遇

【主颜冰】

壹.

山木清秀，雨点一滴一滴地落下，洗净一切俗世的尘埃。

也许这世界上，无欲便无心。

银发少女坐在悬崖上，芊芊玉手灵巧地拨动着瑶琴琴弦，琴弦泠泠倾泻而出。

她闭起双眼，没有笑，面部无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冷漠。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心中静静念着佛偈，想起师父的话语，琴声便又清澈一分。

师父说要普渡众生，就算众生不懂佛祖拈花一笑之含义，佛祖以手指月他们却仅仅着意手指——但这一切的开始都是要渡己。

想到此，少女脸色竟苍白了一分，这是尘缘未了六根不净，师父曾经这样说过。

“凌菡……”

有男子的声音入耳，她蓦地睁开双眼，蓝眸清冽。波动琴弦凭空聚气向来者打去，男子反手一翻，以折扇来抵音波，将它打回去。

“轰隆”一声，一旁的树木应声倒下。

少女不语，冷冷地看着男子。

颜爵愣住了，他从这个女子的眼中看到的只是冷漠，除了冷漠没有更多，这不是他的凌菡。对了，凌菡已经死了，不会再复生，就算她很像她。

他这一生只爱凌菡一人，却亲眼看着她坠入悬崖，无能为力。自此，他发誓绝对不再爱上任何女子——无论她是谁。

“你是谁？”颜爵有意无心地轻声道。

“……”少女依旧不语，只是戒备地看着他。

颜爵低头自嘲一笑:对的，你不是凌菡，不会笑语盈盈地看着我，对我说话。眼前戒备的眼神只让他心中一痛，可是又如何，她依旧不是凌菡。

少女看着颜爵，看着他迷惘的眼神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但冷意还存。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她试图掩饰那一刹那的惊愕和心中渐渐泛起的涟漪。

颜爵默然，他跳上一棵树，立在枝上勉强勾起一抹笑容道：“这山是你的么？若不是，你有什么权利让我走……”语气中带着些冷漠，对的——她不是凌菡。

“那你便待着吧。”她不想多语，重新坐下，撩起她的琴弦。

颜爵看着这个女子，眼中有些讶异，似乎她的生命中只有这架琴，只有冷漠。她像一块化不开的寒冰，散发着冷意，令人无法靠近，可是为什么他能一眼看穿她眼底的哀伤。

他掏出怀中的画卷，卷中的女子眉眼带笑，一头青丝柔顺地垂在胸前，眼中似有诉不尽的浓情。

她和眼前弹琴的女子太像，除了发色，就连眉眼几乎也一模一样。

可是她的眼中永远是柔情蜜意、笑意暗存，而那女子的眼中却是化不开的坚冰和暗藏的哀伤。

凌菡……

他默念她的名字，回想起那一日她从山崖上落下，留给他最美的笑意和一世的遗憾。

这晚少女弹了一夜的琴，他听了一夜，琴声如月光清冽，缓缓流入他的心底，凌菡的影子渐渐清晰了起来，他也渐渐记住了这个银发女子，一夜的琴声，宛若天籁，空灵不似在凡间。

那夜她弹了一夜，他听了一夜，谁可知谁心中泛起欢喜？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