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勾起的回忆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

莫月瞳的小脸上尽是惊讶，更准确来说，是惊愕。眼前的少年，她并没有过于细看，只留下一个大概的印象，但是唯一那双眼睛，却令她震惊。

“后悔了。”

莫月瞳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莫月瞳不禁暗暗自嘲道，自己和眯眯眼的人还真是有缘呢！

尽管，她一点也不想要这缘分。

和那个人一样的眼睛。

“小瞳！”

脑海中再次回荡着那人的声音，哪怕时隔那么久，还是如此清晰，仿佛就在昨天，刚刚听过。那人容貌也依旧清楚，好似自己不曾离开过他一般。

那人西装笔挺，脸上一直都是温柔的笑意，这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双眯眯眼了。

然而，这显眼的特征，也成为了莫月瞳永远无法遗忘的恐惧。

那年，莫月瞳15岁。

她的15岁生日并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和母亲一起，而是看着母亲离开。

母亲的葬礼，莫月瞳人生中的第一次绝望。青葱细指拿着深秋的最后一朵紫阳绣球花，缓缓的将它放入棺材，放在母亲的胸前。莫月瞳看着棺材慢慢的被埋入地下，慢慢的，从此以后，母亲只能沉睡在冰冷而潮湿的地下世界。

但是，莫月瞳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泪水，没有一点悲伤，只是那一如既往的如深潭死水般的平静。

世人都说她冷血，可又有谁注意到那朵紫阳花上的几点晶莹？

本以为世间再无留恋，偏偏你出现在我面前。

“莫柒语，我不会让你食言的。说好，要陪我长大的……”莫月瞳说着，端起桌上的花茶。白色曼陀罗华的花瓣漂浮在水中，静静拿起那加了毒的方糖，缓缓扔入茶水中，激起圈圈涟漪。模糊了她的容颜。

一如此刻，清风拂过少女的发梢，吹皱那一池春水，碧波荡漾。

“什么名字？”莫月瞳缓缓打破了长期以来的沉默。时间继续前进，一分又一秒。

“本侦探叫江户川乱步，是名侦探哦！”眯眯眼的少年丝毫未注意到莫月瞳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这一切只是她在本能的自说自话而已。

“韩逸……”莫月瞳的眼中已然失去了当初那份光彩，此刻已是雾气氤蕴，红了眼眶。

韩逸，母亲的朋友。在莫月瞳服毒自杀之前及时阻止她。让她没有死去。

那个名叫韩逸的男人，曾经让莫月瞳将所有对母亲的信任在母亲死后转交给了他。那双眼睛，再加上温柔的笑容与温文尔雅的气质，令15岁的莫月瞳对他放下所有戒备。

可是，信任，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人心从来都是自私的。”

莫月瞳永远忘不了那个冬天的晴日。家中来了一个男人，韩逸的客人。两个人将莫月瞳劝走，却并没有想到，好奇心爆表的莫月瞳早就已经在各个房间都安装好了窃听器，以备不时之需。

“18岁…魔女成年…剜心取血…”

从听筒那头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依然温柔，但内容却再次粉碎了她的梦。由于电磁场的干扰，莫月瞳只听到了这三个字词，但这些已经足以令她再次绝望。

韩逸，那个男人利用了她的信任，目的却是把她送入深渊。

她天生白发，宛若地狱魔女。

因为这些天的缺陷，几乎所她身边有人都仇视她，认为她是带来不幸的，带来厄运的魔女。哪怕，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但她的心还是被深深的刺痛了。

而最为讽刺的莫过于是自己造成了自己的第二次绝望！

接下来又发生了些什么，莫月瞳想不起来了，但是唯独还有一幕，仍然清清楚楚的浮现在脑海中，那不可忘却的，那时的绝望与深深的恐惧。

韩逸用枪指着她的额间，微笑着说：“莫月瞳小姐，信任，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希望你以后不会再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了！”

然后，一声枪响。

记忆到这里就断片了，莫月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想去思考，因为她想忘却，那段屈辱的历史。

她变了。

早已不再是天使。

她嗜血，她杀戮，她把自己从天使变成恶魔。

“只要不曾拥有，也就不会失去。”她一直这般告诫自己。有些时候，人很脆弱，一旦绝望过两次，就再也不想接近了。

她想尽办法被别人孤立，因为心碎了，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她早已不像当年那般善良。多么冷血残酷的外表！只为掩饰私下那颗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尽管如此，莫月瞳还是有朋友的。那个叫东方陌的人，是怎么赶也赶不走，他关心她，他保护她。还有一个叫洛轻陌的，记得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莫月瞳居然糊里糊涂的喝了洛轻陌配制的毒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就因为缘分，如此玄妙的东西，东方陌和洛轻陌也成为了特例，莫月瞳唯二的好朋友。尽管，也不曾将真相告诉过他们。

莫月瞳回过神来，自嘲般的笑了笑。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韩逸的阴影，但那个眯眯眼少年一出现，自己心上的第一情绪竟然还是恐惧。

“啊啦~真是失败啊！”莫月瞳望了望恢复平静的水面，无奈的笑了笑。她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那般阳光开朗，眼中星河璀璨的样子。

“居然忘记预订的餐厅在哪里了，真是失败呢！”莫月瞳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呆毛，缓缓站起身来。忘记自己预订的餐厅在哪里了，真令人难过！

莫月瞳望了望湖面上太阳的倒影，现在时间大概是11点半吧！

莫月瞳收起杂乱的思绪，决定还是去找中原中也他们。不然等会连午饭都没了！

莫月瞳的记忆可能已经回到了刚到湖边时――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直接忽略掉了一旁的江户川乱步，自言自语着，走了。

“喂！本侦探还在这里呢！”江户川乱步瞬间就炸毛了。他可是武装侦探社的团宠，还没有谁敢如此大胆的忽视他的存在呢！

莫月瞳停下脚步。回眸，脸上还是温柔的笑意。

“请不要再见哦！不然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杀了你呢！”

莫月瞳说完，便笑着离开了。

江户川乱步微微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既温柔，又危险，身上还有一股无法忽略掉的哀伤。

“哼！韩逸，你等着，名侦探会将你的行为告诉福泽社长的！”

莫月瞳并没有理会江户川乱步。因为，她饿了，真的是饿了，不想说话，不想理人的那种！

不过转而她又马上回来了。

“那个…你刚刚说的福泽社长，是福泽谕吉吗？”莫月瞳又凑到江户川乱步身边。

“哼！”

江户川乱步双手环在胸前，扭过头去，不理莫月瞳。莫月瞳心里一万点的不高兴，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微笑，因为这次她愿意来这儿，主要是想找一个叫做福泽谕吉的人合作。不然你以为她会来这种鬼地方？还会迷路，难道她就愿意遭这种罪？

“你是不打算理我，对不对？我知道了。”莫月瞳长舒一口气，然后心平气静的说。

“这个笨蛋不会又想到什么奇怪的点子了吧？”江户川乱步皱了皱眉头，转而又自己生气去了。为什么要想那个名叫韩逸笨蛋？又不是想气死自己！

莫月瞳笑了，缓缓说道：“嗨，多大点事儿！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今天就跟跟着你了！我就不信你一整天都不去找福泽谕吉！”

看看，莫月瞳这下真的是不要脸了，居然还要跟着？平常她会这么干吗？“为了任务肯定要忍辱负重”，莫月瞳心里念叨着。

可惜，江户川乱步仍然无动于衷，还是生气。莫月瞳表示我都快给气炸了，你居然还在这儿气？

“好家伙，看来我得用另外一个方法了！”

莫月瞳说着打开时空间，从里面拿出便利贴和笔，刷刷刷就写了一段话。然后撕下那张便利贴就贴到江户川乱步脑门上去了。

“啊啦~我今天没有这么多时间跟着你，所以只好用这个方法了，记住，不准撕下来哦！”莫月瞳说完就从时空间走人了。

“真是个笨蛋呢！”江户川乱步将贴在自己脑袋上的那张便利贴撕下来。没错，是给福泽社长的，上面的内容写的很清楚，要求明天中午12点半在奥尔克城的中央广场第72号店铺――盛元大酒店第75层723号房间见面，商谈合作事宜。

中间还有一部分，提到的是关于会让人感兴趣的消息，以此为筹码来决定合作。而署名的一栏上，赫然写着“莫月瞳”。

“哈，懂了。原来之前她是这个意思呀！”江户川乱步由此发现，这位自称韩逸的小姐，之前全程都在走神。

“真是笨蛋，一点都不尊重本侦探！”

等到再次寂静，湖边已然没有了人影，鱼儿终于可以欢快地游了，不用害怕某个白发小姐拿石头扔它们了。

也不用在水里看着某个白发小姐红了眼眶，那般心酸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