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中天殿外，神龙柱上，悬着三十六面天罡宝镜，罗喉计都走近，镜面金光汇成一面大境，光芒注下，罗喉计都伸出双手，乌黑的魔气自掌心溢出，结成防护屏障，隔开天罡宝镜的金光。

柏麟从高台后缓缓步出，罗喉计都抬头与他对视，天神帝君洁白无尘，衣摆的涟漪，荡入罗喉计都的心湖。

是了，他被困在玉石床上，他也是这样，一步一步，优雅而缓慢的，走到他身边，举起琉璃刀，斩他心魂，分他躯体……

魔煞之气突然暴起，柏麟抬手，为天罡宝镜加固一层神法，才至它没有被震碎。

“柏麟帝君，你这是何意？”禹司凤从未想过，他答应面见罗喉计都，竟是想法子再对付他，如此，怕是罗喉计都的煞气再难压制。

柏麟挪开目光，转到禹司凤身上：“我说过，妖魔族若再敢有异动，本君不介意再降生死海，引入魔域，彻底覆灭妖魔族。如今率众魔兵等在生死海之下，等着生死海一撤去，便攻入天宫的，又是谁？”

“退下！”罗喉计都喝退这只爱出风头的金翅鸟，冷声道，“柏麟，别把人都想得那么龌龊，我和你不一样，我若言而无信，方才便收了羊脂玉净瓶，如今天界，早在我军铁骑之下。”

柏麟轻轻一笑，挥手让四圣兽也退下。

余下他二人，面对面。

柏麟道：“率军之人，乃魔域右使元朗，你没有下令，便是他集结兵力尾随而来，魔尊啊魔尊，得空了还是好好整顿你的妖魔界吧。”

“妖魔性情直爽，不像你们神仙，各有各的心思，你那套管人的方法，不适合我们。”

柏麟看了他一眼，撤掉天罡宝镜：“提醒罢了，听不听由你。我还提醒过你，你要来寻仇，可以。但你要明确一点，你以罗喉计都的身份来，我自然见你；你若以魔煞星的身份来，我自然也会以天界帝君的身份面对你，和你的修罗大军。计都，许多事，你还是不明白。”

“你希望我明白什么？过生死海时，我看到底下千万个枉死的修罗之灵，他们在哀嚎，他们被仇恨折磨了千年，只盼有朝一日能报当年之仇，他们的哀嚎，到现在还在我耳边回响。”

“所以呢？”柏麟幻出那柄琉璃刀，“当年它刺入你心脉时，我耳边响的，也是在战乱中死去的天兵们的哀嚎之声，除此之外，还有活下来的仙神们，投向我的每一道带着期盼和希望的目光，这些，我何曾忘过。取你躯壳，造战神，灭修罗，我从未后悔。”

他把琉璃刀递到罗喉计都面前：“不如你也试试，做我做过的事，看看你心里是否更好受一些？”

罗喉计都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觉得难堪，又缩回去。

他深深吸一口气，缓解喉咙间的滞涩，稳住声音道：“你无非是想劝我罢手，凭什么？一千年了，一千年的仇恨和耻辱，我们凭什么受？”

柏麟也怒声道：“凭那场战事，是你们修罗挑起来的！一旦拿起屠刀，便不是你们想放下便能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