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或站或坐的聚在托儿所
金石岘叫嚣着要把车贤秀赶出去,尹智秀和郑载宪反对他,其他人等一言不发。
车贤秀则远离众人站在阴暗的角落里一言不发,沉默着接受宣判。
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掌心里放着一只棒棒糖,苹果味道的。
手指修长,白皙莹润像是泛着光一样,他抬起头来,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微笑着,温柔的声音里带着镇定的力量,一如既往。
“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车贤秀想起了第一次在医务室见到她的时候,他打篮球崴了脚被同学抬着去了医务室。
校医老师刚来就引得许多人旁观,因为新来的校医老师生的实在漂亮,人也温柔。那些同学无论男女,有个小擦伤、疼痛就一定要去医务室,就算是课间偷偷溜过去趴在窗户边瞧她都能让人开心一整天。
“我之前偷偷在办公室看到了校医老师的简历,还是首尔大医学院毕业的!”
“怎么可能!首尔医毕业的人怎么会到我们的学校来做校医?”
“真的,不骗你。我听说哦,校医老师的丈夫是首尔一个大医院院长的儿子,家里十分有钱!她婆婆想让她回家生孩子,她不愿意,就被搞到这里来让她当校医”
“不可能吧!那可是首尔大的!”
“你没见过她丈夫吗?那可是网上都能查到的有钱人!”
流言蜚语传来传去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但是校医老师是首尔大毕业的没错,因为有人在首尔大的网站上看到过——优秀毕业生姜盛年。
虽然听到了很多关于校医老师的‘传言’,可是那次是他第一次见她。
那时,他过的还是平静的高中生活。
第一面,他就不争气的红了脸。
她让同学扶着他坐在凳子上检查他的脚腕。
看他一直低着头以为他害怕,就温柔的笑着安抚,“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她从桌上拿出一个盒子,里面全是女生送给她的糖果,“选一个你喜欢的,拆开”
他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拿了一个苹果味的棒棒糖打开。
“啊——!”
突如其来疼的他手一抖,棒棒糖差点没掉下来。
“好了”
她笑着给他拿了点消肿药和两只棒棒糖,“这几天不要运动,体育课也先不要上,我给你开个假条”
他愣愣的点头,回过神来就被同学挤开,见他们七嘴八舌的围在老师前面问这问那,拉着他的伤当借口。
车贤秀撇了撇嘴,这群家伙!
不过之后他也会经常跟着打篮球受伤的小伙伴一起来医务室,一来二去和校医老师也算熟识。
他没想到,后来他会变成学校会变成他的地狱,医务室会成了他在学校里唯一的避风港。
含着棒棒糖,甜味儿溢满整个口腔,车贤秀黑魆魆的心里像裂开了一丝缝隙,让阳光足以照进来。
他也不是孤单一个,有智秀姐、载宪哥和李恩宥站在他这边,有校医老师会安慰他,他并不孤单。
李恩宥对着气焰嚣张的金石岘做出鄙视的手势,金石岘虽然不懂小孩子的那一套可还是知道这是在骂他。
看懂的尹智秀杵着棒球棍偷笑。
李恩赫提议通过不记名投票的方式决定车贤秀的去留。
他又别有深意的说,“事实上……这个投票等于参与了杀人过程……”
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心情都开始沉重起来。
金石岘见状气笑了,“隐私?”
“狗屁!”
他举起手,“我赞成!杀人?!哈这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做的决定,没什么好心虚的!”
他瞪着自己的妻子,威胁道,“你不举手吗?!”
老板娘害怕的缩了缩,他举起手欲打人,“赶快举手,你这个愚蠢的婆娘!”
孙慧仁举起手,“我觉得李恩赫说得挺有道理,老实说,不知道谁投票会比较好吧”
“在民主主义国家,运用投票是理所当然的事”
金石岘看着她骂道,“民主主义?都世界末日了,有个屁用!”
孙慧仁继续道,“还有,请你不要在这样叫你太太,别再说那些粗俗的话了,让人很不舒服”
金石岘气道,“西巴!你……”
他举起拳头欲打人,“你凭什么……”
“啊——!”
一颗珠子打到他的拳头,瞬间就青了。
“西巴!”
他愤怒的瞪着眼睛往对面看,姜盛年正抛着几颗珍珠玩儿,见他瞪过来,她勾唇笑笑,捏着一颗珍珠冲着他比划。
“你再对女人动手,下一颗,就击碎你的骨头”
“我的准头很不错呢~”
“西巴,你……”
脸上是怒气,气焰却小了很多,悻悻地放下拳头。
李恩宥小声嘀咕,“西巴,看不出来,又是一个疯女人……”
只有郑载宪看着她,眼里满是疑惑。
很快投票就结束,赞成8票,反对……8票,一张废票。
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
金石岘气急,还没等他开始骂,刚刚离开的姜盛年又回来了,笑着冲他举起手上的票,“李秀雄,反对”
李恩赫面无表情宣布,“赞成8票,反对9票”
有人松了一口气,也有人紧张起来。
金石岘气的站在中间指着众人破口大骂。
姜盛年走上前把票放在桌子上,对着金石岘挑眉,“你就这么确定,自己不会败给欲望吗?”
“毕竟这不是传染病,而是一个源于人类欲望的怪物啊”
“贪婪、恐惧、绝望、自私,不都是欲望吗?”
幸存者们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金石岘气的指着姜盛年的手都在发抖,“西巴,你……”
说着说着,他的鼻孔开始流血,血流如注,众人慌张的后退一步,郑载宪飞快地走上前把姜盛年护在身后。
金石岘心慌意乱的捂着鼻子,努力给自己解释,“这只是因为……我太累了……”
“不要靠近我们!”
“不要过来!”
姜盛年笑着张弓搭箭,箭尖对准他,“看来你输了呢?你这个无能、懦弱的胆小鬼……要不要趁着黄金时间把你解决掉呢?”
“不要——我只是太累了!”
“我……我……”
金石岘捂着口鼻,惊恐的语不成调,大脑空空的,‘扑通’一下,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姜盛年无聊的收回手,“无趣”
无人看到,在郑载宪身后,她那双完全被黑雾笼罩又恢复清明的眼睛。
“不知道,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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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场投票,又变得人心惶惶。
孙慧仁和卢丙日几个守在关着车贤秀和金石岘的屋子门口七嘴八舌的嘀咕起来。
姜盛年拿着夹子径直进了屋。
真好啊,又多了一个观察对象。
金石岘醒来时,姜盛年正在对车贤秀做记录。
“第一次流鼻血和晕倒是什么时候?”
“之后又发生了几次?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
“除了流鼻血和昏倒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
“幻听和幻觉主要是关于什么的呢?”
车贤秀乖乖的坐在她前面,姜盛年一边听一边认真的做记录。
两人一问一答,金石岘讨好的凑过来,对着车贤秀低声下气的问,“那个……听说你也在撑着……你是怎么做到的?”
车贤秀垂下头嘲讽,“你脸皮还真厚”
“我要活下来,我想活下来……”
“清醒一点”
“什么?”
“除了这一点,我无话可说”
金石岘咬着牙克制自己的怒气和恐惧,转头问姜盛年
“你是医生,你一定有办法治疗的对吧?”
“我只是生病了,我还有救的……我还没有变成怪物……”
“你们医生不就是治病救人的吗?”
姜盛年与他对视,目光清冷幽静的像月光下的一潭湖水。
“保持冷静,控制你的情绪”
“不要让欲望吞噬你的理智”
“深呼吸,放空自己”
金石岘连忙深呼吸,急切的问,“还有吗?”
姜盛年想了想,“念念佛经,抄抄经书什么的”
“经书?哪里有这东西?”
她耸耸肩,“门外不有个神父,让他教你”
“那个……我不是神父,还有,我信耶稣不信佛”
郑载宪不知何时握着刀站在门口,小声为自己辩解。
姜盛年心虚的转了转笔,“差不多啦,总之做些让自己心平气和、保持理智的事情就可以”
金石岘连忙拽着郑载宪的手,看着他手臂上的纹身,有些怀疑他靠不靠谱、虔不虔诚,不过他还是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
“教教我,拜托”
郑载宪还不太习惯他这么热切的样子,尴尬的把他的手扒拉下去,“好,但是,我不会念经,我可以教你祷告”
车贤秀见状问姜盛年,“老师,我也需要吗?”
“可以一起”
“可以一起”
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互相对视一眼,又匆忙撇开头。
见车贤秀看自己,郑载宪尴尬的解释,“我以为你在叫我”
他郑重的再次对车贤秀介绍自己,的职业,“我,是一个国文老师!”
“不过,我可以一起叫你们祷告”
姜盛年看着车贤秀,柔声道,“不要过多的沉迷于过去的痛苦,不要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过去发生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对自己不要太苛刻”
她温柔又疼惜的摸了摸车贤秀的脑袋,“贤秀一直是个很好的孩子,善良又勇敢,你不会伤害别人的”
姜盛年自己吃足了校园暴力的苦头,所以后来她也想为别人撑伞。
她的声音太温柔,车贤秀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藏起自己的眼泪,轻轻的点了点头。
姜盛年又仔细问了问金石岘的症状,不过他刚刚出现症状,暂时没多大参考。
见她离开,郑载宪把小屋的卷帘门放下,隔着门教两人做祷告。
金石岘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强忍着气跟着念叨,车贤秀乖乖跟着做却是一知半解。
郑载宪叹气,“最重要的是诚心,诚心啊!”
金石岘敷衍道,“内内内,我很心诚”
“我很诚心的想要活着……”
闭上眼睛却又在心里骂,西巴,那丫头不会联合这个鬼神父耍我吧!
啊——西巴!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