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生魔

风川盈第一次犹豫了，他在之前以另一种身份生存的时候，伤害他多少次，无情的满足自己，忽视他多少次，回想起来还都历历在目。所谓的心魔，所谓极其病态的欲望的后果，是他最好的报应吧。

当他忏悔时，他不会彻底改变心底生根发芽的观念。

所以，他也不会改变早就根深蒂固的观念。

“咳咳，人心生魔，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话，解决办法和那些鸡汤故事一样。能打败你的只有你自己，你和心魔都是你自己，你们本无差别。”

风川盈再次开口，试图改变眼下的气氛。而好巧不巧，千生流星也是这么想的。

“哈哈……本无差别么，你真的觉得我不敢伤害你是吗。”

“念”，光野原川的心魔。

除了那道最大的伤口以外，他身上其他地方也被千生流星捅了好几刀，血肉模糊，黑色的血液流淌在冰冷的地板上，散发出阵阵难闻的腥臭味。“念”抱着千生流星，他的左眼刚刚被千生流星戳瞎，整个身躯早就破烂不堪，现在他开口就像是尸体在说话的程度。

匕首刺进他的口腔，“念”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半跪着把千生流星往自己怀里按，力度之大，好像要把千生流星揉进腐烂的身躯里似的。然而他这么做只能让嘴里的刀子越来越深。

千生流星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他迅速抽出“念”嘴里的匕首，把刀尖对准了他的大脑，一击毙命。尽管只是暂时的。

最后一丝温度也随风消逝，身上沾满血污的千生流星挣扎着离开了“念”的拥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之后还不忘嫌弃地踢一脚尸体。他感觉他自己的鳞片都是黑色的，不管是胸鳞还是尾鳞，都被这群恶心的生物玷污了。

他低贱，那光野原川能好到哪里去？

“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用尽力气也没能找到我朋友。我们有很久的交情，从小时候就认识了。你大概可以这么理解，我们都很担心他，所以一晚上没睡，还虚弱的要命。”

风川盈告诉韶羽星的故事多多少少都是有改动了，他肆意的描写微不足道的情感，把他和另一个人说成两个极端。韶羽星半信半疑，这和印象里的又不是同一个故事了。不过风川盈倒是很像故事里的人去说他的故事，那种感觉。故意夸大什么，而且完全是按照一己私欲在讲。

很熟悉这三个字她已经想腻了。

“说起来，心魔真的只有被自身杀死一个解决办法吗。”

记忆里似乎有几个例外，和风川盈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也有更极端的，不用夸大都能感觉到不对劲的情况。只不过少见，正常情况下如果真的有心魔，还是早早战胜自己好一点。可是真的有人能战胜自己吗。

所谓口中谈说的“我终于战胜了我自己”其实都意义单薄。战胜的心魔也不一定能战胜自我。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摸得清你的性格，你又怎么可能会和动画动漫的主角一样意志坚定，一下子就能和心魔说出“我不需要你”，或者说一下就能看出来“自己”图谋不轨。

终究是无厘头的剧情推动罢了。

“不。极少数人会吞没心魔，或者和心魔融为一体。吞没心魔的是最少数，连我都没有见过，更何况是你呢。”

“不要把话这的这么决绝嘛。万一有意外呢。”

比如风川盈根本不会觉得能战胜心魔的家伙，和心魔融为一体，后来又把不服气的心魔吞噬掉。欲望和愿望本来就难以控制，心魔更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能够做到这种事的，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

——拿着匕首摇晃不定的，被恶鬼缠上的人鱼。

看着自己的躯体和被自己杀死的躯体一样，这次只不过是变成了被啃食。强大的怨恨，行走的人鱼每一步都好似在刀尖上舞蹈。感受不到疼痛，没有大仇已报的快感，手里还紧紧握着发光的匕首，不知道该去向那里。

有人会犹豫，因为心底仅存的一点爱。成了那人的护身符。但有人则是很“爽朗”，丝毫不把这些当回事。于是谨慎犹豫的人才能放下心底的爱意，彻彻底底的被仇恨的潮水淹没。

“……也是，说不定会有意外出现呢。”

这是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不同的地方，相隔上万米，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然而他们的处境，思想观念却不一样。到底是什么连接起了他们之间的羁绊。

一见钟情，一眼万年，还是一时冲动？

“这件事我不想让你插手。把这些事当做一个故事吧，不要涉足，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一直到极端的答案出现，紧接着的是下一场擂台赛……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风川盈对韶羽星这么说，千生流星也曾对他的妹妹这么说。

站在阳光之下的少年和身处危险边境的少年。

这种莫名其妙的默契存在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韶羽星和绯空兰茜做出了相似的动作——呆愣的点了点头，随后因为时间原因和对方分手，独自一人前往下一个目标。

然后，等到她们远去，藏着秘密不肯放手的守密人瘫坐在地上，身上不断冒冷汗，但心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阵轻松。

千生流星的妹妹对于他来说无比重要，可是韶羽星在风川盈眼里是没有这个地位的。尽管风川盈对韶羽星感兴趣，也不至于到那种地步。而且他做过的类似于千生兄妹之间的举动，也都被韶羽星嫌弃的反驳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样的时候要到哪一天才会结束？”

——我好想他。

“多想见他一面。”

——说清楚其实我根本不爱他的事实。我一直都这么相信，不可能错的。

“说清楚其实我根本没把他当做爱人的事实。低贱的生物到底哪来的勇气把自己比拟成高贵的生命。我所相信的，不可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