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和故事

“很久很久之前，在遥远的星河深处，有一所实验室。实验室里的人们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用动物的生命做代价，甚至不惜用人命做实验，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所谓的，血淋淋的结果。而有一匹漂亮的人马，就是在实验室里诞生的。”

“人马并不是真正的人马，她本来是是人马幼崽，靠很多其他生物的基因勉强活了下去。她害怕被别人称作怪物，于是，不懂感情，没有痛觉的人马尽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的生物，最起码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一个融合了其他生物的怪物。要知道，没人喜欢怪物。”

“尽管这不一定。”

绯空兰茜的眼里流露出伤感的表情。明明只是一个故事，她却意外的悲伤，好似这些事情是发生过的一样。她虽然不想面对，也可能美化了许多细节，但最后还是把这个故事当做一个“童话”讲给了韶羽星。

至于具体是为了什么，还是单纯的想讲个故事，那就不一定了。

“人马本应该奔跑在草原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实验室里是狭隘的，唯一广阔的地方是充满实验器材和实验结果的实验场地，可那里无法奔跑。人马很郁闷，她想在草原上自由的狂奔，想去捕猎，在篝火旁边烤肉。这些是另一个老人马告诉她的。老人马年龄很大，早已经成为了怪物。”

“起初，小人马看见老人马身上的鱼鳞，鹿角，鹰翼等特征感到很惊讶，这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即使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对老人马的遭遇感到可惜，并且畏惧老人马的样貌。但老人马的脾气很好，孜孜不倦的和小人马交流，让小人马得以和它成为朋友。和你很像，如果你觉得我不会成为你的朋友，那你就错了，我会用我的热情打动你。”

悲伤的情感被其他感情代替，绯空流星看了眼装睡的韶羽星觉得异常好玩，笑着翻了页，继续和韶羽星讲小人马和老人马的故事。不过人马的故事会不会和人鱼的故事一样突然结尾，那就不一定了。

韶羽星逐渐有了睡意，紧绷的表情也放松下来，慢慢的进入了下一个故事的开端。而绯空兰茜则是很认真的想把这个故事讲完。

“老人马告诉小人马：‘如果有一天你能出去。不，你一定要出去，去看看辽阔的草原是什么样的，看看天空和大海是否同一个颜色，大地上有没有游龙在低头贪恋景色。’小人马听的很认真，因为老人马去过外面的世界，而自己自始至终都要困在这个狭小黑暗的地方。没有见到过光明的人，总是在黑暗里幻想光明的模样。可生在阳光下，被光沐浴的人却好奇黑暗的样子。”

“不要相信黑暗的美好，所谓力量权利都有代价要付出。你拥有的财富只是痛苦的糖衣。但哪怕你深处黑暗，也不要放弃向往光明。太阳之下有庇护你的人，黑暗里只有时刻会分离的同伴。不过羽星一定不会觉得黑暗很美好对吧。就和抑郁症是很温柔的病是一个道理。歪门邪道，故意扭曲，叫那些想逃离苦海的人该怎的想？”

“日复一日，老人马就是小人马在黑暗里最好的光明。尽管小人马遇到过无数个朋友，在之后也遇到过很多，但老人马在她心里是无可替代的人。虽然之后的小人马有了家人，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但他们的性质和老人马始终不是一样的。就像是总有一个人是你在迷茫中的引路人，无可替代，不可比拟，你永远要记住的人。羽星如果之后能遇见这样的人，要好好珍惜啊。”

绯空兰茜知道韶羽星已经睡着了，她自己的声音也变得轻柔细小起来。韶羽星或许会有个好梦，可她真的很想讲完这个故事。只有一个人听见也好，听不到也好。埋葬在岁月里的现实，她不忍心让悲痛的过去被埋葬，哪怕只是为了老人马。

为了一个早已经死去的故人。实际上就算她觉得哥哥很重要，可老人马是教会她什么是渺小，什么是未来的人。

比喻成人也好，叫她人马也好，丑陋和怪物和善良的分辨在于内心，就算老人马在所有人眼里是实验过程中的失败品，在小人马眼里绝对不是一个怪物。或许小人马对老人马的第一印象导致小人马胡乱下了定义，但事实和真相总会在岁月里慢慢浮现。

绯空兰茜不禁感叹，还有很多被藏起来的事实，什么时候才能浮出水面呢？

尽管她不应该用自己的观念，用人类的道德约束其他种族。这么做无疑是在彰显所谓的自我主义。

“悠扬的琴声，跃出水面的飞鱼，千米的山峰，飞扬的白雪……终日盼望着能够看到这些景色的小人马最终在老人马消失之后，有了逃出去的机会。小人马已经成了怪物，她强迫自己变成人类，这样才能出去。然后，她在被发现之前变成人鱼游进一条小溪里，顺着水流逃出了暗无天日的实验室，获得了自由，从此开始了光明的未来。”

“在这之间，她曾变成人类去河边找浆果吃。奔跑在树林间的小人马，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洋洋洒洒的照耀着这片大地，无数期待萌发的嫩芽等待着一场由它们自己引发的奇迹降临。一切都是未曾见到过的景象。激动的小人马跑呀跑，最后跑累了，也吃饱了，就回到了岸边，准备喝水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小男孩也看着她，她以为小男孩有事想要让她帮忙，于是她跳进河里变出鱼尾，游向小男孩。”

“小人马呀，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学会了如何让自己变得不同。她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唯一的成功品，她熟悉的朋友们都在那场实验中被销毁。她竭尽全力活了下来，还在疑惑朋友们去哪里了的时候，却没想到过他们和她已经阴阳两隔。羽星似乎没经历过这种事吧，那种感觉，一辈子都不要体会到哦……”

“即使你的一辈子可能是几千年，几万年，或者永恒，有数不清的年月。”

见韶羽星彻底熟睡，小人马和老人马的故事也结束，绯空兰茜合上了书，给韶羽星整理好被子后离开了房间，看着韶羽星的睡颜不禁笑了。

“剩下的下次再说吧。或许他已经跟你讲过了，不过谁知道他会不会改动什么呢，自我中心的背叛者。我多希望你看见真正的故事，你和我们一样。”

“作为同一类人，我期待你恢复记忆的那一天。”

门被关上，房间里的光彻底消失。绯空兰茜不知道的是，她本来的目的已经达成，韶羽星的梦里，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大开放。至于接下来她会遇见什么，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