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笔仙——鬼校（2）

学校的前身是太平间?学校的前身是太平间!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些是晓霞帮那个“人”传出去的，有些谣言的起源却无从考究，例如，这个。

　　某夜，女生宿舍某学生半夜醒来，发现有一个穿着白色长服的女人正拿着一支电筒正往自己的蚊帐照。那个睡眼朦胧的女生还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子，那个“人”好像发现女生已经醒来了。她扭过身去，慢慢走出宿舍。女生揉揉朦胧的眼睛，一瞬间，她惊呆了。那个拿电筒的人，居然没有双脚。那件白色长服和地板之间，居然空空如也!女生禁不住“啊!”的尖叫了一声。突然间，那女人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头来，向女生诡异一笑。那是一张老女人的脸，不，那是一张老巫婆的脸。那巫婆一字一字的对她说：“跟——我——走——吧。”女生登时吓得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女生还是在床上，还是在宿舍里面，宿舍的同学也还是如往常一模一样。是梦吗?但梦境却真实得可怕，真实得好像那巫婆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跟——我——走——吧。”颤抖，让人不寒而粟的语气。

　　这一段谣言在学校里面疯传，至于那个女生是谁，竟然没有人知道。学校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这夜，同学们吃完晚饭回到教室准备晚修。惠欣来到自己的座位，刚刚坐下，愕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多了一封信!是“他”留下的吗?还会是写着一个“冤”字吗?打不打开呢?想到这里，惠欣不寒而粟。……良久，惠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了把信打开。

　　“惠欣同学……”看到这里，惠欣心里登时一宽，她觉得，那个“人”多半不会这么称呼她的。但往下一看，信的后面的内容却让惠欣大吃一惊：

　　“高三了，在这个美丽而又注定了分离的季节，我想，有些话不说那可能就会错过一辈子了。你知道吗?从你高一第一天进来这个重点班，我就一直都在留意你，一直都在关心你。可能你不知道，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面，一直有一个傻小子在默默注视这里。高一、高二这两年我一直都把自己这这份感觉掩盖得很好，一直都尽量跟你保持距离。我就怕自己把这些话说出来之后，跟你朋友都做不了。我怕你从此以后再也不理我，怕你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了。你答应我不要这样好吗?我是真心想跟你交朋友的，是那种比普通朋友还要亲密的多的朋友。以后，让我保护你，好吗?我知道现在高三了，大家的学习任务都很重，但我更加不想自己会留下一点遗憾，答应我，好吗?”

　　信的署名是——伟峰。惠欣看完信后，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反感。说什么高一高二两年都在注意我，伟峰你高一高二难道不是换了好几个女朋友吗?保护我?是想让我学上一年那个同学那样自己静悄悄的去医院做人流吗?你成绩差不想读书就算了，干什么扯上我?你的老爸是校长，说不定你三百分也能考上重本，我家里穷，我没有这个资本我玩不起。惠欣把信纸抓成一团扭头向伟峰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伟峰也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微笑。恶心，说不出的恶心。平心而论，伟峰也可以算是长得挺帅的，但在惠欣眼里，他的一举一动就是让人觉得恶心。这个富家小子根本不知道什么高考对于她们穷二代的意义。一瞬间，惠欣居然有这么一个想法：“如果这个人从世上消失了多好啊。”这个想法刚刚从脑海中闪过，那阴深深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了——“我——帮——你。”

　　这一天晚上，惠欣一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怎么帮我呢?惠欣在刚听到声音的时候本来是想出言阻止的，不知道怎么搞的，话都嘴边又缩了回去。那个伟峰，真的应该在这个世上消失?她在床上这样问了自己不下一百遍，自己做了正反双方的辩手。

　　“像他这样败家的富二代，留在世上除了害人还会干什么?你想法没有错。”

　　“就算他再坏，你也不能诅咒别人***。何况，那个‘人’已经答应了帮你。”

　　……

　　一想到“笔仙”，惠欣当时打了一个寒战，他，真的会动手害伟峰吗?迷迷糊糊的，惠欣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惠欣好像来到了一个地方——是前几个星期看见的男厕所。厕所周围的景物跟上次看见的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包括，那个匆匆忙忙走进来的穿西装的男子。不知怎么的，惠欣居然来了一股勇气，走近那个穿西装的男子，想看看他的样子。一步、两步，近点、再近点……惠欣已经站在那穿西装的男子身后触手可及了，自己只需再走几步，走上前去就能看见那个人的样子了，他是谁呢?惠欣的手心开始禁不住的出汗，那人……是笔仙的前世吗?忽然间，惠欣注意到了，那男人正在搓手的脸盘上，流出来的水，居然是红色的。是血吗?看清楚一点，是那男人正在用力搓掉自己手上的血。那男的，到底是谁?为什么他手上有血?梦，又在这个时候醒了。惠欣半坐在床上，气喘吁吁。

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惠欣匆匆洗漱完毕来到课室。迟到了，迟到了。在高三，迟到是一件大事情来的，说不定要自己包揽一个月的清洁卫生了。可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好像所有人都并没有留心到她的迟到，连带领早读的老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同学们都在讨论一件事，什么事?晓霞快步走了过来告诉他，伟峰昨天晚上跳楼死了!更恐怖的是，伟峰死的时候，手上有一张纸，纸上赫然就是，那只红色的“冤”字!

　　听说校长又怒又哭，一气之下把所有宿舍的管理人员全部给解雇了。他宣称一定会查清楚凶手!一定会从严处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惠欣一听到这个消息，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真的是“他”把伟峰给害了的吗?那自己是不是帮凶?惠欣呆立了半天之后，结结巴巴的把昨天的事告诉了晓霞，晓霞听了之后，沉吟了好一会儿，说：“你的那个梦我昨天晚上也梦见了。你觉不觉的，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有点眼熟?”惠欣被他一言惊醒，仔细想了一想，隐隐约约的，感觉那个男人的背影，跟伟峰有点像……“其实我也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正面，不过你也应该有这种感觉吧，那个男人，有点像伟峰。”晓霞说。那么，笔仙的愿望是报仇吗?他跟伟峰有什么过节?现在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了，他已经走了吗?“走?我还没有玩够呢。”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仿佛是从耳朵钻了进身体，让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几个抖索。

　　自从校长的儿子死了之后，学校闹鬼的事传的越来越厉害，更多同学选择了转学，甚至连有些老师也主动申请调离学校。校长一方面要对外解析、分辨流言，一方面要为儿子的丧事操心，这几天来，可以说是心力交瘁了。高三压抑的学习氛围给冲淡了，没有离开的同学，人人自危。会有人再死吗?那下一个又是谁?

　　比起那些神神鬼鬼的谣言，有一个谣言来得更加真实。校长病了!校长这几天在学校和自己家里奔来奔去太劳累了，已经积压得成病了，现在他的随身包里面还有几瓶心脏病的药。

　　一天，学校里面来了几辆警车，说是来做调查的。学校里面一早就传开了，这些警察都是校长叫来的，说是来调查还他儿子的凶手。警察在学校里面又是勘察，又是录取指纹，又是盘问伟峰的舍友，但最后都只是得出了一个结论，案件很可疑，还需进一步研究。有那么一瞬间，惠欣很想冲过去告诉警察这件事的始末，结果，还是放弃了。不是自己没有勇气，而是在某个意义上来说，她和晓霞两个人才是这件案子的罪魁祸首。这件事说出来之后，她会坐牢吗?就算不用坐牢，校长会放过她吗?话到了嘴边，还是跟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案件没有什么突破，但这件事却在小镇上传开了，还闹得沸沸扬扬。校长的儿子死了，死的时候手里面还拿着一张写着“冤”字的纸条。这件事成了大家饭余茶后的话题，久而久之，伟峰生前的教室那天自习发生的怪事也传了出来;那个无脚舍监的事儿也传了出来;还有，学校的前身是太平间这个一时间这个说法更是让外面的人确信无疑。一时间，学校闹鬼的谣言越闹越凶，甚至有好些报纸都把这事登上了头条。不止是学生们，家长们更是人心惶惶。很多家长向学校提出要求，要给自己的儿子女儿转学，学校的经营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校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和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谣言再不澄清，学校可能真的要倒闭了。他决定了要开一个记者招待会，要解析清楚这件事。招待会的那一天，学校的阶梯室里面人山人海，照相机那快门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响个不停，主席台上，除了有校领导外，旁边还坐着几个镇上面的领导，看来，校长的面子真的不小。

　　“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学校的前身只是一块空地，并不是什么太平间，这些谣言只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起哄，在妖言惑众!”校长声嘶力竭的喊着

　　“还有峰儿的死，我真的很难过。我想了想从前的自己，的确是把他给宠坏了。这几天来我很认真的调查了峰儿生前的事，很抱歉的说一句，峰儿不是一个好孩子，他在外边招惹了好多不三不四的人。我有理由相信，他的死跟这些社会青年有很大的关系，而不是什么谣言中说的冤鬼缠身!”校长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但依然还是那么有力。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学校并没有闹鬼。我甚至有理由相信，这些谣言都是那些跟峰儿有过节的社会青年编造出来的，他歹毒的用心简直就如司马昭之心，希望大家能够理智的对待……嘎嘎……嘎嘎。”校长越说越激昂，显得气喘吁吁，左手紧紧捂着心脏。

　　“如果真的有鬼，那就让他直接冲着我…………”“哗!”讲坛下面突然之间一阵骚动。校长竟然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一下子倒在了讲坛上面。那鬼，真的冲着他来了吗?他就在附近吗?

　　几天后，校长的死讯传遍了小镇的大街小巷。校长真的死了，那学校真的是一个闹鬼的地方，一个星期之内，几乎所有学生都转去了别的学校，连老师也申请调职离开了。这学校，是办不下去了。

　　时间回到了几年前，一名灰土灰脑的孩子拧着一个大袋生活用品从乡下来到了镇上面那间最好的高中。站在那学校的门口前，那孩子脑袋里面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

　　“娃儿，你能考上去我们两老都乐得比不上嘴来了，村里面好多人都说我们家为村子大大的挣了一口气。你放心吧，你先上去学校里面报到，学费的事这几天我会和村里面的人商量好的。”临走之前爸爸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中考的时候，他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家里的经济情况而中途辍学，现在爸爸放话说村里面的人都肯资助他上学，那……那真是太好了。

记得临出发的那天晚上，妈妈帮他买了一身新衣裳。妈妈对他说：“她长了四十岁的人了，半辈子都几乎在山里面耕田，现在自己的儿子能考出去了算是完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听说啊，镇上面的人臭美的很，娃儿啊，你出去了别让人家第一眼就看不起你，这身衣裳是妈妈卖了两只家里的大花鸡买回来的，来穿一下看合适不?”当时孩子的喉咙就梗咽了好久，穿这身衣服的时候，他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好好学习，然后考上清华，考上北大，然后挣大把把的钞票报答自己的小村子。

　　站在这学校的门前，孩子真的是百感交集。他找到了自己的班主任，找到了注册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教室，自己的宿舍，终于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活。

　　虽然村亲们都说会资助孩子的学费，但孩子兜里还是没有几个钱，根本不够孩子的正常伙食。孩子也算懂事，用每天人家吃晚饭的时间早早的回到课室继续学习。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孩子的班主任突然告诉孩子，他的学费到现在还没有扣费成功，如果再欠交几个星期的话，他有可能会被学校勒令退学。孩子慌了，急急忙忙的用这几天省下来的饭钱给家里人打了几个电话，而每次老爹的回复都是，再等几天吧，再等几天吧。终于，孩子等不及了，校方把他的学位给冻结了，要他回家休学一年。

　　孩子不敢怪爹爹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觉得自己命苦，含着泪的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收拾收拾就坐上了回乡的大巴。回到了村子里面，孩子他爹却告诉他——学费的钱终于筹够了。

　　“娃儿，老爹今次亲自陪你回学校把学费给交了，求求校长他老人家让你重新坐回课室里面好好上课。娃儿啊，这钱都是你爹一家一户的敲门借回来的，你今次回去后可要好好读书啊。”孩子他爹说。

　　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孩子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第二天一大早，孩子就兴冲冲的陪自己爹爹坐上去小镇的大巴，但事情就在这里出了岔子。大巴走到十字路口中间，突然冲出了一辆货车把大巴给拦腰撞上了，而孩子和他爸就坐在大巴的中间位置。后来，孩子他爸幸存了下来，孩子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医生说，这孩子的身体差，血压比正常人的都低，好像很久没有正常饮食了，再加上今次失血过多，他是活不成的了。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孩子他爸登时晕了过去。

　　孩子死了后，灵魂还惦记着回学校交学费的事儿，就悠悠荡荡的飘到了学校。那时候已经是夜深了，同学们都上完晚修回去宿舍了，整个教学楼里面只有校长室的灯还开着，孩子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