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

时光荏苒，晞月得皇上宽慰，身体渐渐也养好。咸福宫里还有永璜，晞月也不再如此期望自己的孩子了。如今宫中得宠的，也便是乌林珠、玉妍与意欢了。玉妍原因五阿哥而失宠于皇上，先下也凭借着背后的玉氏从得皇上喜爱，她的性子本就妩媚娇俏，雨露之恩便格外多。到了春来属国来朝之时，皇帝便又晋了她的位分，封了嘉妃。如此一来，竟是四妃齐全了。乌林珠也趁着如此机会，为养在婉嫔处的五阿哥求了名字，永珹。日后五阿哥随无法用右手写字，但好歹也是皇上的子嗣。生母正得宠，养母位分不高，却好歹也是一宫主位，内务府还是拿了这个字来讨好嘉妃。一如从前的内务府拿俪字讨好安陵容一般。

这一日细雨霏霏，因着入了春天气和暖，空气里倒是带着桃花饱蘸雨露后的缠绵而蓬勃的香气，好像整个肃穆沉沉的紫禁城，也被点染成了氤氲的粉色。乌林珠领着快四岁的四阿哥永珎去养心殿給皇上请安，看到了凌云彻与魏嬿婉在长街上眉目传情。

（永珎生于乾隆三年底，现在是乾隆七年为春之际。）

凌云彻正撑着一把油纸大伞，小心护着一个双手捧着黄牡丹的宫女。他们的神色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彼此眉眼间却都是深深的欢喜。仿佛这样走在雨下，便是人生极快乐的事情。凌云彻一心护着那宫女，自己的肩上全都湿了也未察觉，只细心叮嘱她：“仔细脚下，仔细滑。”那宫女回过头，朝着他极明媚地一笑，仿佛那一笑，连雨的湿凉也尽数可以熨去了。这就是乌林珠看到的场景，心生向往，却也知道，对于自己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

乌林珠远远注目，不知怎的，心里便生了深深的艳慕。这样的风雨同路，彼此照拂，她从未见过，亦未经历过。即便她与皇帝有并肩行走的时候，也总是有乌泱泱的一堆人跟着，哪里能得这样自在欢喜。

倒让人想起《诗经》里的吟咏，男女相悦，真是这般彼此欢喜。

待凌云彻他们走近时，乌林珠已收回了漫天飞扬的神思，只笑吟吟注视着他们。二人忙行礼如仪：“坤宁宫侍卫凌云彻，向英妃娘娘请安。”

那女子长得清婉灵秀，如一朵芝兰袅袅，映得四周被雨水打成暗红的朱墙，亦瞬间明亮了几分。她轻盈福身：“奴婢花房宫女魏嬿婉，向英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长宁安康。”

乌林珠听她婉声请安，那声音如枝头啼莺婉转，瞬时点亮了阴雨时节的晦暗。乌林珠见她弱态含娇，秋波自流，不觉道：“真的很美。凌云彻，你的眼光极好。”

嬿婉含羞带怯地低下脸去，一如粉荷露垂，杏花烟润，别有娟然风致：“英妃娘娘赞许，奴婢卑微，不敢领受。”

谨心便笑：“难怪小主那么喜欢嬿婉姑娘，看嬿婉姑娘如此知礼温柔，不是大家风范。凌侍卫也是好福气呀！”

嬿婉有些惶然，忙欠身道：“奴婢卑微，嬿婉出身低微，怎可大家风范。”

乌林珠温柔的微笑，伸手将其扶了起来，说：“本宫看人，从不看出身。你自身干净，就是这宫里最好的可人儿。”

嬿婉这才敢起身，她手里抱着花，难免有些沉重，抬腰便慢了些许。云彻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嬿婉转脸一笑，甚是甜蜜。

乌林珠将这小儿女情态看在眼中，只作不见，随口问道：“这花像是姚黄，要送去哪里？”

嬿婉忙答道：“这是花房新培植出来的，正是洛阳名种姚黄。奴婢奉命，正要送去长春宫呢。”

乌林珠看着雨势渐大，有倾盆之象，便道：“皇后娘娘正位中宫，用姚黄装点，最合适不过。不过今日本宫要带永珎去养心殿，不能陪你一同前去了。谨心，那你便陪着嬿婉去长春宫走一趟，好让嬿婉姑娘快些做完差事。”

嬿婉清脆答应了一声，便跟在谨心身旁一同去了。云彻悄悄在后头道：“外头还在下雨，等下我还是在这边等着你，送你回去。”

乌林珠打趣的看了他二人一眼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