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断翅的魔龙（下）

“你叫什么名字？”啻痕被败了兴致，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宫娥，有些冷戾地问。

“奴婢叫小翠。”小宫娥发着抖。

她心里乱得很，王爷这次回来不一样了，步子比以前要轻得多，如鬼魅一般的跟在她的后面，她只觉害怕极了。

就在几个月前，王爷还在王府，小翠是膳房专门付责送饭的宫娥，那个时候她也见过北境王走路的姿势，威武有力，宫人都说他是在战地杀人不眨前的恶魔，步子哪里会如此飘渺出尘？

而且，小翠还认识一个名叫何云起的侍卫，长得好看，人也很好，常常替她给王爷送饭，后来还做了王的贴身内侍。现在，北境王回来了，何云起却没有一起回来，难道......小翠越想越怕。

“抬起头来。”

小翠一惊，哆嗦了半天，她顶着千钧之力，才把头缓慢地抬了起来。那是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清秀稚嫩，不算倾国倾城，却也莹莹秋水，我见犹怜。

“过来。”啻痕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向她伸了出去。

那两个字从他冰冷的唇中吐出来，像两块冷硬的冰块，冻得小翠汗毛都竖了起来。

哆哆嗦嗦中，好像用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小翠才把细如葱白的手指尖沾到了啻痕的手指。

这次啻痕很有耐心，第一天习惯着白日阳光，让他的反映有些迟钝，就像夜视动物，白天的瞳孔会尽量闭合，减少光线的射入一个道理。他一反常态地有着极好的性子，慢慢等待着小翠的回应。

当素白的指尖沾到啻痕的手指，有那么一刻的温软，让他感到心中的空落稍有舒缓，他攀着指尖握了上去，极有风度，他不想把这种能填补他身体空缺的东西吓跑，分明是只凶猛的鲨鱼，却有耐心伪装成一只试探食物的虾。

他抓着这只手轻轻揉捏，用黑得没有任何层次的瞳仁死死地盯着。

这只手美丽得少见，丰润白皙，手指修长纤细，指甲放着青光，甲尖柔圆面带光泽，手心绵软又无力，像被撬开外壳的蚌肉，这种温润的触感沁入啻痕的手掌心，传导进他的大脑神经。他喜欢这种感觉，他迷惑地想，这就是做人的感觉吗？他的心里像是装了一口锅，本是一锅冷水，这只如嫩笋儿似的小手却放了一把火，把这锅冷水催得汩汩直沸，烧得他冰冷的四肢像是要裂开。

而手的主人被啻痕这么盈盈一握，倒是恰到好处地舒缓了小宫蛾的害怕，小翠第一次被这么一个英俊的男子触碰，虽然怀揣着满心的害怕，却也是娇俏的红晕爬满了双颊，面对着这位高权重的王爷，她大着胆子看向了他的脸。

在小翠的印像里，以前这位王爷从来都不会多看她们下人一眼，总是埋头于军务，身上带着少年将帅的杀伐，而现在眼前的人好像不同了，就连赤红的眸子都转了黑，瞳孔颜色的变化让他的整个轮廓看上去没那么可怕了。好看的眼睫下垂成一片乌黑的鸦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这让小翠有了一丝的错觉，仿佛这个王爷变得比较懂得怜香惜玉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