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练兵木头人

吃药休息过，再进了晚膳。

感觉自己的病体恢复得还不错，也对自己炼制药丸的效果颇为满意。

不巧，正好林枫带着我要求定制的练功木人来了，我顿时兴奋起来，赶忙和郝尘到练兵场上去迎。

自从上次得了漉金，就听说了林枫的大名，求着啻吻带我去拜访了一次。

林枫是个性子阴晴不定的残疾匠人，约莫六十来岁，蜡黄的脸上沟壑纵横，坐在轮椅上弓腰曲背，连连咳嗽，顶着一头花白的蓬蓬乱发，像个痨病鬼。

他给人设计武器从不收银子，只做交换，用法器或者玩意儿。只要他看得上，即便是一颗普通的玻璃弹珠，也可以和他换一把极品青龙偃月刀。

最后我用那些封了些小法术的糖丸，讨得了他的喜欢，换取了他帮我设计练功木人的要求。

居然这么快他就做好了三个木人，而且亲自送到练兵场上。

这是铜铁和木料完美结合的产物，在木人的手腿腰上都设了构造精密的机关，手持武器，心脏处还可以设定战斗等级，而且多个木人通过磁场感应布下阵法，能和对战者完美互动。

正是休营时分，这三个身高八尺，全身甲胄的假人立刻引来了周遭士兵的好奇，大家都围了起来，议论纷纷。

“这可是木头玩意，能打架吗？”

“它们这能动起来？”

“会不会只是看上去威武，不经打？”

一见面林枫还是和上次一样，连声咳嗽，蜡着张黄脸，咳得一头乱发像树杈上被风掀翻的鸟窝。

“良工，你没事吧。”我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不用劳烦亲自跑来一趟，差个人过来，我派人去取就是了。”

林枫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我不用再说了。

捂着嘴，指着木人，只吐了四个字，“试试打它。”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验货。

既然林枫都这般成竹在胸，我也没什么好犹豫了，让人把三个木人搬上了擂台，围观的士兵里有一壮汉自告奋勇的要求要上去打擂台。

 壮汉先站在三个木人前方一动不动地观察了半㫾，接着陡然，冲入了阵中，牵一发而动全身，碰到第一个木人，其他的木人都动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 

  只见他双手打开掌风极速攻击，对准木人的关节。而双腿主防御，时而来个劲踢，企图一腿断木。可是木人却很结实，而且也有感应会躲避。

只见三个木人一齐车轮战，打得壮汉渐渐疲于应付，失了招法，很快就被其中一木人打到了头部，紧接着连续又被攻击数下，他最后只能一个连滚，逃了出来。

木人的出色表现赢得场下满堂喝彩，士兵们对这种新型对战方式都显得跃跃欲试，排着队想上去领教。

不错，木人关节和人体骨骼关节相近，比真人对站更有耐受力，容易控制，攻击性也方便调节，用这样的对手来操练士兵效果就好多了。

林枫看着我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也对能收到这样的练功木人大为满意，大家对视一笑，我作出请的手势，邀他去凉棚下吃茶观战。

郝尘见状，上前想要去帮林枫推轮椅，没想到林枫立马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制止了他，露出阴沉脸色，郝尘只好讪讪放开手跟着。

凉棚下茶座位于三级阶梯的高台之上，我们都很好奇这倔老头如何上去，难不成他这轮椅有翻山越海之能？

只见车轱辘一碰上台阶，轮椅就开始缓缓升高，定睛一瞧，原来在椅子下方伸出了如高跷般的两排竹竿，像两条腿一样越来越长，而且两边还可以交替抬腿迈步，稳稳当当地，把轮椅抬到了茶桌前。

在场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啧啧称奇，伸出大拇指夸赞。轮椅上的林老头也高抬下巴，越发得意洋洋。

“这练功木人只是初级入门的对战人，如若还想提升难度，还可以造铜人，铁人，金人。。。林枫自豪地笑起来，可惜兴奋的光泽也掩不住他一脸的病容，“哈哈。。。咳咳咳。。。”

“不急不急，良工还是以身体为重呢。”

我是真心忧虑他的身体状态，作为大夫，一看他的面容就知道是长期劳疾埋下的隐患。

“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几时死也不重要了。”林枫阖目喟叹了一句。

“良工如若信得过，我可以帮您把把脉，如若能做番调养，也未必不能跟着自己的志向走得更远一些呢。况且天下之大，工艺精妙之处繁多，下一个才是最完美的吧。”

面对这样一个能人巧匠，如果就这样死了，他的技艺都没有人传承下来，实在是可惜了。

“那你下一个糖丸是怎样的？”

林枫他也不搭理我的话，直接跳开高走，提到糖丸，他那张死沉的病容脸就恢复了生气，额上两撮如同蚯蚓扭着的黄眉，居然神采飞扬地冲着我挑了挑。

看来他对我那些封法术的药丸兴趣不小，这里便是契机。

“你现在也没有让我想换的呢。”佯装无意。

“啊，我那么多宝贝，没有你想要的吗？”他大吃一惊，紧张地说，“何大夫，你再挑挑。”

“嗯——”我假意思忖，说，“不然这样，你可以请我调理你的身体，在吃我的调理丸的时候，我附赠术法丸。”

“啊，你的药苦不苦啊，之前那些大夫都是苦药，我才不喝呢。”林枫提到喝药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露出孩童般心性。

“就和之前给你的糖丸一样好吃。”我如哄三岁小童般哄着这怪老头。

“那要找你看病，你要什么交换？”他转念想了想，觉得天下没有这般划算的事情，很快就问出这句重点。

原来这老头儿也不是真如想象的那般痴傻。

“哎，”我又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蹙着眉，轻叩着太阳穴，说，“你的确也没什么让我有兴趣的东西可以交换了呢。”

“啊，那你再想想，只要你提要求，天下之器，没有什么我不能做出来的。”他急得脸上的皱纹挤到一坨，更深了。

“这样，我有个妹妹，想学门手艺，要不你收她做徒弟吧！”

“啊。。。”林枫一点也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他把脑袋歪来扭去的想着。

其实在拜访林枫之前，我就在啻吻那里了解了这个人的底细。

林枫是个极有天赋的匠师，心思奇巧，擅长多种技艺，之前替富贵人家设计家具，本来有妻有女，家庭美满幸福。可惜生不逢时，在流寇攻城的时候，妻女皆被攻城寇匪侮辱身亡，自己也被打断了双腿。

如今嶂城安定，他就独居一隅，致力于设计奇巧的武器，以助力守城军，只是年纪大了，性格乖张，派去照顾他的仆役，都被他骂了回来。只醉心手艺，毫不顾惜身体，大家都担心他命不久矣。

所以我的这一招除了希望能有人继承他的技艺外，也想派个人来陪伴照顾老爷子。

“我那带法术的糖丸可不是常常有的，”看他犹疑不定，我故意刺激他说，“是要找我看病，出手阔绰的金主我才送的，而且送完就没有了，下一锅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喽！”

“啊——那我答应了，一言为定！”林枫一咬牙，把心一横，说，“只要你不要我喝那些像黄连水一样的苦药，其他都没问题。”

我看他答应了，心中喜不自禁，外表却装出一副不划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