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口味咒灵

逃之夭夭的我躲在膳房看着这些食物发怔。金黄的豆腐，四方小块，外脆内酥。青芒炒时蔬，弯弯月芽，清脆爽嫩。玉米松子粒，星星点点，唇齿留香。

三样小菜都是清淡脱俗，周正雅致的样子，口味如人性，有人素喜甜食，有人无辣不欢，有人嗜酸如命。而啻吻这样一个喜怒无定的人儿，却喜甜。业障越重，六根欲望就越重，楞严经说，最重欲望的，就是地狱。恶鬼就是贪心不足，心生妄念，才会生地狱。那恶灵啻痕呢？他会喜食哪种口味？我已经闲散的在这寝殿晃悠十多日了，这枚定时炸弹怎么还没来？心念及此，遂心生一计，来个反客为主，交代厨房在日落之前做几道重口味菜肴出来，咸，苦，辣，酸，甜，各式一盘。

我端着一大托盘的各色菜肴，穿过亭台水榭，来到寝殿，布置妥当，便于书房请了啻吻来用膳。

“怎地如此丰盛？”他面对满桌琳琅佳肴，疑惑不解的问道。

“今天属下想多请个人来吃饭，不知道有无这个机缘？”我故作神秘的道。

“哦，说来听听？愿闻其详。”

“我这进殿也有十来日了，该等的人却未显身，在下考虑，是否诚意未足呢？准备晚膳的时候，便是加了些不同口味的菜肴，愿待他来一同品尝。”我说的委婉动听，却是收敛着忌惮本色，这随性而扬手的主动，不知道在啻吻眼中算是勇敢亦或荒诞可笑。

他禁不住挺直了背，神色复杂的看向我，道：“你很期待他来吗？”

“该来的总会来，有准备的迎接，总比期期艾艾怨怼上要强。他也是人，有心志，有起伏，有不甘，也有口味吧……我想了解一下他。”说罢，便是扬手给啻吻端过一碗米饭。

“每次他出现，必见血，他是嗜血而生的诅咒之灵。我没有告诉你的吧！”他接过碗，意味深长的道。

“……”

“你是除了我和炜寰之外，第一个见过他而且活下来的人。所以才诏你来此，自己……小心点……” 他低头扒着碗里的饭，不再看我一眼。

“哦……”我小声的答了一句，嘴唇想动，却是什么也没说。

饭后伺候啻吻沐浴更衣，收拾停妥，听他发出均匀的鼻息。便是挑着铜灯的烛心，毫无困意，在菜盘边发呆。

好一桌酸甜苦辣咸，这五味俱全的佳肴像足了此刻的心情。从前那个高贵的小人儿好像模糊得如同泛黄戏本里的小角，一路“咦呀呀”的唱着高低错落的曲子，一路就错过了他最好的年华。一抬眼，风华流逝，手上剩的只是一把砾石，硌得掌心生疼，不敢握紧也不能摊开，总是揪着藏着掖着，却欲罢不能。

恍惚之间，烛火里人影绰绰，白衣曳地。

“这是请我吃的吗？”烛光中的人面，寒光逼人，红瞳如血。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声的问道：“……是你吗……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