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外界常常有一句调侃，英国的BC广播公司是用脚做的新闻，用心做的纪录片。

能挂上BC厂牌的名头出品的纪录片，基本上皆是良品。

众所周知，英国媒体对于本国抱有偏见。

由他们出口的新闻，能正常叙述实情，本国人民都会觉得上天下红雨了。

更遑论，在纪录片中，堂而皇之地对一个人，来自中国的人，给与一个正面的评价。

小鱼儿打开网页，手指在播放按钮上踯躅了许久。

“救世主”这个词，让人觉得德不配位，受宠若惊。

手指微微摩挲着，指腹间的薄茧，让他有一种踏实的真实感。

即便是现在，时隔两年之后，午夜梦回，他心中依旧是有些胆战心惊。

下意识叹息，而后他打开了播放界面。

房间里有一座钟，外形是一只wink的猫头鹰蹲在时钟上，既娇憨又可爱。当时钟的指尖滴答滴答走过好几圈之后，小鱼儿的目光，才从电子屏幕上抬头。

用手轻捶着颈部，缓解酸疼感，他眼眸中一派清明。

远观心里胆怯，可是正视之后，又觉着都是云烟，一消而散。

倏而，手机响了。

小鱼儿轻轻扫了一眼，接通了。

“……”

那边了无声响，让小鱼儿有些不耐烦了。

“张小辫儿说话。”他威胁道：“没事，我就挂了。”

“你就不能等一下。”张小辫儿毛躁地吐槽。

小鱼儿倚着沙发，边捶着脖颈，边反驳：“浪费我的电话费。”

“……”张小辫儿犹豫了很久，而后嗫嚅着问着：“你……还好吧！”

千言万语，最后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一句，寥寥几个字。

这并不是他想要说的。

他想问的是——你没事吧？你累吗？你害怕吗？

他还想说——我在这，你若是累了，可以和我说，我陪着你。

我是你哥哥……你的事，我却丝毫不知情，反而你还为我奔波操心。

对不起！

可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浓缩为一句——你还好吧！

小鱼儿难得见到他犹犹豫豫的模样，嘴角露出浅笑，手指从脖颈移到了扶手上，五指轻快地敲动，下意识“演奏”出一首小夜曲。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聊天了。

他也很久没有听到，属于张云雷式的别扭关心了。

手指跳得雀跃，小鱼儿眼眸变成了月牙儿，他反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明知故问！

“……”张小辫儿有些后悔打电话了，可是，却也不想挂了，最后断断续续地问：“你现在……会害怕吗？”

一群兄弟都是长在和谐社会下，哪里见过炮火连天的残忍、血腥，更遑论动手了结人的性命。

可是，他们中间，外貌最羸弱的他，不仅眼睛触及了灰色，手上还沾了鲜红。

这样的冲击，于张小辫儿而言，担忧大于惊讶。

他们这一辈，最弱小的人，却在他们不知晓的境遇下，遇到了最难以想象的恐怖。

时至今日，即便他知晓了。他能做的，也只是问一声，“还好吧”、“害怕吗”。

张云雷猛然觉得，他这个哥哥，不及自己的弟弟。

他们的关系，发生错位了，事实上，王瑜这个弟弟，比他这个哥哥，还像一位哥哥。

在他还在对现实愤懑之时，他的弟弟，却已经撑起千万人的生命了。

相形见绌。

张云雷第一次，被心中的愧疚，击溃了多年间固执已见的傲气。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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