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上帝的恩惠

“她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女孩吗？”

“不，她是个一根筋的大笨蛋。”

-

自田柾国踏进朴家主厅后，一切都变得十分微妙，他没想到的是，朴家迎接他们那么大场面，里屋的佣人却只有四男一女。

这是朴母的意思，朴智旻一直不在家住所以不知道，也是昨晚赶到这帮着布置的时候才发现这奇怪的人数安排。

按照平常的思维，四男一女确实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但那个女佣肉眼可见的肌肤全是遮瑕都盖不住的淤青，再反观站在她旁边的四个男佣，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柳承鹄身为女生，直觉的第六感已经告诉了她明确的答案。

餐点已备齐，落座之后，朴母正要自顾自拿起刀叉时，柳承鹄故意提了一嘴，“伯母，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您请来的客人，我们还没动餐具呢，您就？”

朴母自知是自己失了礼数，默默将刀叉放下，又把打量的目光投向田柾国，欲要开口时，再次被柳承鹄截胡堵住了。

“恕承鹄年轻不知规矩，请问伯母这里屋的佣人分配，为何如此奇特。”

金泰亨和朴智旻相对而坐，两人堂皇地扬起嘴角，似是已经预料到她这爆棚的正义感会给今天这场鸿门宴带来多少的乐趣了。

田柾国不紧不慢嚼着口中的食物，偶尔抬眼看看身旁的女孩，并没有插手太多，只属于柳承鹄和朴母的无硝烟战争正在循序渐进地进行着。

“承鹄小姐，既然你知道你自己不知规矩，那我这个老人家还是希望你能闭嘴，毕竟这顿家宴我主要请的还是我的侄子。”

“哦？可是你的侄子，没有我在这也不会来的，他貌似，有想要拂了你脸面的意思喔。”

朴母闻言，这才端坐起来，“你别拐弯抹角了，到底想说什么。”

挑着眉便挥手让那个女佣过去，柳承鹄见她不敢过来，便直接起身前去牵她的手，连牵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她手背上还未结痂的伤口。

“是承鹄无礼了，我只是想问，你们朴家对待佣人的态度还有分别的吗？给男佣就穿金戴银？给女佣就是拳打脚踢？”

原本脸上还挂着微笑的男佣顿时就看向了自己的脖子，糟糕，前几天夫人赏的链子忘记收回去了。

“呵。”朴母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语气也不甘示弱，“怎么？那是我交给他们办的事情办好了，给的奖励而已。”

女佣抖了抖身体，突然就掐紧了柳承鹄的手，“多谢小姐好意，我还有工作要去完成，就先……”

“咣当”一声，田柾国手中的刀叉掉在了地面的瓷砖上，互相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和响亮。

“真是对不住，手滑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田柾国是故意的，朴母开始坐不安稳了，她犀利的眼刀瞥向女佣，咬牙切齿像是要把她吞进肚子里那般凶神恶煞。

“小姐……真的不用……”

女佣泪眼婆娑，她本不想哭的，可残破不堪的记忆像拼图一样在她脑海拼成画面，她的手在柳承鹄的手心颤抖，哽咽的声音不绝于耳。

“真的……真的不用这样……承鹄小姐，别……不用……”

心疼地揽住女佣的后颈想要拥她入怀，柳承鹄意外地摸到了一个类似皮带材质的东西。

掀开她用长发盖住的脖子，极其刺眼的黑色项圈就这么闯进柳承鹄的视线，朴智旻说实话是有些惊讶的，自己没在家的这段时间，母亲都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了吗。

四个男佣见状连忙上来打圆场，嘴巴还未张开就一人挨了柳承鹄一巴掌，“畜生！”

平日里男佣对待女佣的习惯行为让他们也想下意识打回去，田柾国迅速起身把柳承鹄拽进自己怀里，在那只手落下来之前抢先扣住了其中一个男佣的手腕，狠狠朝外掰，直至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才松手。

“狗崽子们，刚才是想对谁下手呢。”

“连女人也打的窝囊废。”

“想死直说，我不介意亲手干掉一个对于这个社会而言毫无意义的渣子。”

紧接着，田柾国又敲了敲桌子，满不在乎的语气也像是在拉拢人心，“我说朴大局长，这场面你不来掺一脚是不是太可惜了。”

根据深城的法，朴母的行为不足以构成直接犯罪，如果男佣能亲口承认是朴母教唆的，便也可以直接列上罪证一条，一般有虐待癖好的人大几率会录影，找到影片更能坐实罪名，朴智旻深深知道，自家母亲肯定两条都占了的。

“母亲。”

“您能对此，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朴母倒也看得开，直接把矛头指向朴智旻。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要栽赃陷害我的？毕竟您呐，可是警察局长。”

“要抓就抓嘛，不孝子就是永远都学不会孝顺，我当初怎么没在摇篮里把你给掐死，现在想想可真是后悔。”

她伸出双手手腕，脸上的表情是得意的，“来吧，抓我吧。”

金泰亨知道他这时候该开口了，柳承鹄小小的身影从他面前略过，直直站定在朴智旻面前。

“老巫婆！我不准你这么说智旻！”她亮丽的指甲狠狠嵌入朴母满是颈纹的脖子上，“打压，诋毁，谩骂，不待见，你还有什么是可以对你亲生儿子做出来的！”

“你说啊！他可是你亲儿子！亲儿子！”

为什么这么愤慨？因为……柳承鹄在朴智旻身上看到了闵玧其的影子，他的人生，前半段的轨迹几乎是快要与朴智旻重合的。

只不过是后来，闵玧其选择放弃善意的自己，朴智旻选择保留纯真的自己，不同的选择才会造就了两人未来成长道路的不同。

还没做出选择的闵玧其和柳承鹄，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兄妹。

“承鹄，哥跟你说过哥能保护你的吧。”

“哎呀，我都让你小心一点了，够不到冰箱上的零食就告诉我和号锡啊。”

“你要去上中学可别被班里的小男生给带坏了。”

因为意外而选择接受父亲的建议，选择当一个浑身戾气的人，闵玧其很痛苦。

“我不是让你滚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很累了，趁我没对你发火之前，赶紧走。”

“你为什么这么死缠烂打？我说让你别跟着我听不明白吗？”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体会到闵玧其用意的柳承鹄，才知道，他在她揣着糊涂装明白的那段时间，忍了多少本不应该他忍受的事情。

让她滚，是因为父亲有意将柳承鹄下嫁给敌对的公司成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赶她走，是因为柳承鹄在外面胡来的事情被父亲发现了，他已经想出了惩罚她的方法，硬是被闵玧其拦了下来，柳承鹄才有幸被免去瘸腿的灾难。

他让她别跟着他，是因为闵玧其初次涉及道上的事情就已经被人在寻找软肋，如果对方的眼线看见柳承鹄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盯上她就是避不可避的事了。

有些血缘捆绑的至亲，也会痛下杀手，而有些压根没一点关系的名义上的亲人，却会用行动来证明，你是他捧在心尖的掌上明珠。

无关爱情，只是手足之间，最真诚的敬重和爱护。

柳承鹄这样想着，就觉得，朴智旻……也跟闵玧其一样，沉浸在痛苦中无法抽身吧。

“我本是无神论者。”

“可当柳承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脏好像在说。”

“朴智旻，你的上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