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 第四十六章 地爆天星
蓝眸之中，少年直直望来的眼神里盛满不敢确信，手掌带着刻苦训练留下的薄茧紧紧包裹着自己的。
手背上传来的温暖与粗粝的触感让鸣人不忍心。
“是我，由也。”鸣人轻声地重复道。
少年泛红的眼眶登时一颤，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洇入衣襟之中再也寻不见。
鸣人一愣，“由也……”
少年低垂下头颅，掩下神情颤抖着，“我以为…前辈死了…”
“我以为…您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我……”
鸣人没说的是，自己原本是死了的，是因为九喇嘛还有……
他转头看向安静靠着树干一言不发的黑发少年，神情微黯：在木屋外的查克拉感觉应该不是错觉，只是……
“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村子因为我化为一片废墟，那…是您最牵挂的地方……”少年抬起头，仿若被自责和愧疚淹没，“我曾答应过您，可当我看见佩恩所做的一切，我…控制不住自己……”
眼见青年被鲜血浸染的模样，他无法让理智重归，即使放任恨意占据意识，也要杀死佩恩！
“我知道。”鸣人伸出手。
褐眸怔愣，感受到头顶属于青年手心的温暖。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
“前辈……”
“如果是我的话，也许比你做得更过分。”鸣人自嘲般地道，轻轻握住少年血肉斑驳的手，“你会暴走，是因为和九喇嘛的情绪产生了共鸣，而九喇嘛也是为了救我才陷入了狂暴。”
“对不起，由也。”蓝眸直视着那双呆愣的眼睛，“身为前辈却给你带来了危险和不安，还要你来为我担心，真是差劲啊……”
“不要这么说！”漩涡由也惊慌地道，“前辈所给予我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为此我甘愿为前辈做任何事。”
少年的脸上露出纯粹而真挚的神情。
长空之下，风卷过这片深林，枝叶纷纷洒落……
“…我不需要前辈做什么…只要您活着…”
呵…
不需要任何回报吗？
薄唇冷冷地抿起，少年抬手抓住一片落叶，摊开掌心，叶片静静地躺在手心，叶上的纹络清晰可见。
掌心虚握，落叶被牢牢裹在手心。
鸣人看着那双诚挚真切的褐眸，内心震动。
他叹息一声，道：“由也，木叶今日被袭是无可避免的结果，但庆幸的是因为你的出现，将佩恩的视线从村子转移开，伤亡已经降到了最小。”他抚了抚少年的头顶，“现在我们能做的事情还很多，比自责愧疚更有用的是接下来的守护，你明白吗？”
褐眸抬头看向鸣人，眸光渐清，神色逐渐坚定，“我明白了。”
鸣人眼角含笑，拍了拍由也的肩膀。
正在此时，几十道身影先后落于此地。
“队长！”灼惊喜地一喊，猛地扑了过来。
岩转瞬挡在两人之间，灼一下子撞到了岩的后背，被猛地弹开了好几步，捂着脸不满道：“你干嘛？！”
岩看向鸣人，沉声唤道：“队长。”
鸣人看向众人，了然道：“支援小队吗？”
“是，在不清楚战场形势下，支援小队先前暂时藏身于离战场几十公里外的高地。”岩解释道。
鸣人点了点头，按住岩的肩膀，眼露赞许：“你之所以找到这里，是在之前就发现了在这里设下的苦无符篆吧？”
岩点了点头，灼倒是一脸懵地看着两人，忍不住插嘴道：“队长，我这次没有擅自行动，是第一个找到这里的。”仿若这是一件特别值得提起的事情。
岩在一旁掩面，不忍直视。
鸣人一笑：“有岩在，我对你很放心。”
“那是当然了。”灼没听出鸣人的意思，一脸被夸奖的骄傲模样。
众人围着鸣人和由也，你一言我一语地探听方才战斗的情报，不时对着由也露出惊叹的神情：没想到在那样的状态下，少年竟能坚持着不被尾兽反噬意识，意志坚定至此，令人惊诧。
支着一只腿倚坐在地上的黑发少年对此情景并无任何反应，仿若隔绝了人群中那一道道暗中投来的打量和警惕的视线。
“佐、佐助……”
少年的视线抬起，掠过昔日同伴的脸颊。
春野樱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飞快地擦过眼角，艰涩道：“佐助，你终于回来了吗？”
“我们…等了你好久……”
少年眸中倒映着这片繁茂枝林，黑眸仿若铺上了一层流光，神情却疏离。
绿色的瞳眸颤了颤，有些撑不住地转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偷偷觑着那人的神情，待她发现少年的视线似乎漫散而无焦距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春野樱急忙走到宇智波佐助跟前，蹲下身，葱白的指尖有些颤抖地伸出，“你的眼睛……”
少年挡开伸来的手，略显空茫的双眸盯住眼前的人，透着警告。
“你的眼睛需要治疗，让我帮你吧。”绿眸恳求般地望过来。
宇智波佐助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感受到了昔日同伴的好意，方才周身不经意散出的凌厉微敛，语气冷硬道：“不用。”
春野樱怔愣在原地，心头空落，三年的分离仿若在自己和眼前的人之间隔开千万丈的距离，怎么努力也靠不近。
可自己那么地喜欢佐助……
在知道佐助那段黑暗的过去，了解他身上所背负着的仇恨，还有一直以来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不停歇地前行，以什么样的心情手刃兄长……
那之后不再是小女孩不知烦愁的爱慕，我想陪着佐助承担这样的痛苦，我想……和佐助一起走向未来，无论前路是什么，只要佐助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她紧握住双手抵在胸前，鼓起勇气开口：“佐助，我……”
“小樱，先去帮由也看看伤势。”鸣人走过来，温声道。
春野樱犹豫地看向佐助：“可是……”
春野樱随即将目光移向鸣人，眸中似带着些欲言又止。
鸣人一愣，侧头看向佐助，随即明白了什么，指尖不禁微蜷起，随后松开，他转而笑道：“佐助的眼睛暂时性视物不清，你帮他看看吧。”说罢，转身退开。
春野樱脸上刚露出笑，就见少年猛然站起身，快走几步拦在鸣人身前，神色难看，盯着鸣人的脸一字一顿道：“我说了不用。”
鸣人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才应了声。
黑眸中，依稀能看到那双清澄的蓝色瞳眸直直地望过来，似乎想要在其中找寻什么。
“小樱如果有话想要对佐助说，就先等到这场战斗结束吧，我想，到那时候佐助也会愿意听。”鸣人的话虽是对着小樱说，蓝眸却是紧盯着佐助。
春野樱怔愣，眼露希冀地看向佐助。
黑眸沉下，他胸口腾起的怒意在看到鸣人的神情时最终消散。
那张坚定的面容中能依稀能窥见青年不经意泄露而出的动摇，让他心口不由得一窒。
他的脚步刚向鸣人踏近一步，就听一道声音从天边传来。
“神罗天征！”
黑底红云的大氅在风中飞舞，苍白的手掌缓缓张开对着木叶众人。
“快散开！”鸣人当即果断地命令道，眼眸快速掠过瞬间看来的视线，唇瓣张合，身体却是朝着漩涡由也所在的位置而去。
一道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地面猛然震动，霎时土崩地裂，飞沙乱石腾空而起！
宇智波佐助单手抱起离自己最近的春野樱向另一边跃去，待落地之时便将人放下，侧身望向佩恩所在。
“佐助？”春野樱顺着宇智波佐助的视线向远处看去，就见一道身影竟正面迎上佩恩。
宇智波佐助咬牙看着那道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远，尽管身影早已模糊得几乎看不清，但他却能准确地捕捉到那道身影的存在，连带着那人留下的匆促话语仿若还在耳边响起：“佐助，护好小樱……”
修长的眉陡然蹙起：鸣人，你到底……
突然，一股剧痛猛然袭上眼眸，佐助闷哼一声伸手捂住左眼，冷汗瞬间打湿了背脊。
“佐助！你怎么了？”春野樱被佐助的模样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扶住他。
佐助喘息着，鬓发垂落下遮住了双眸，耳边传来的爆炸声和呼喊声似乎越离越远，只有属于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明晰……
——父亲大人……
——是宇智波佐助！那双轮回眼……
——父亲大人……
——杀了宇智波佐助！夺走那双眼睛！否则忍界的末日就要来临了！
震天的喊杀声在脑海中重重回响，夹杂着一道低低的哽咽声……
随后又是漫天的血光淹没了那一片黄沙，他们踩着忍者的尸体挥舞着兵器，状若疯癫般不断地进攻，眼中带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情绪——憎恨和毁灭！
他蓦然笑了起来，身体猛地颤动一下，俯身呕出一滩血。
他的目光在每一张狰狞带血的面孔前划过，讽笑呢喃着：“你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人，你用命换来的，是所谓的和平吗？”
“不是一直都不服输吗？”紫色的瞳眸颤动着，骤然转冷，修长的指尖在虚空一抓，对面的三个身体猛地随着他的动作被拖至跟前，阴寒划过眼角，他的手掌陡然一握，三人惊惧地惨叫出声，身体以一种扭曲的方式仰倒在地，没了声息。
眼前的忍者惊恐地纷纷后退，十几个尚存侥幸的忍者相视一眼，便打算从宇智波佐助毫无防备的身后进攻，他们握紧手中的兵刃，以迅疾之身猛然冲向宇智波佐助，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倾尽全力孤注一击而下！
刹那间，血液飞溅，腥红色的液体骤然喷涌，洇染黄土。
他们的神色还来不及变换，便感到身体被几道黑光刺穿，剧痛随即遍及全身！
宇智波佐助立于原地，脸上挂着凉薄而残忍的笑意。黑刃随着他的手势骤然回缩，那十几具尸体失去支撑，纷纷摔落在地，激起一地黄沙。
人群中骤然响起一阵惊呼，再没人敢贸然上前偷袭。
宇智波佐助的笑僵滞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紫色的瞳眸有些混沌地晃动着，“为什么还不出现？！”
他的视线不安地在人群中来回梭巡，却依然未能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难以忍受地低吼，犹如困兽：“来阻止我啊！”
忍者大军似乎感觉到宇智波佐助的异样，众人心照不宣地趁此机会结出印式，人群中顿时爆开刺眼的查克拉能量，向宇智波佐助所在的方向掠去！
紫瞳僵硬地抬起，看着头顶不断扩大的光亮，眼底现出一丝清明，“轮回天生失败…你已经不在了，是吗？鸣人…”
仿若身体的气力都被抽离，宇智波佐助疲倦地垂下眸，神色暗淡得仿若已然死去。
当光球砸在地上暴起一阵强烈的飓风之时，忍者大军怔愣了一下，随后响起振奋而贪婪的高呼声！
当飓风停止呼啸，千万双眼睛紧盯着战场的中心一动不动。
然而预想中的景象并未出现。
黄沙之中，青年的身影若隐若现，俊美的面容白得仿若没有一丝血色。紫色的查克拉骷髅缓缓褪去，他双掌合击，轻声念道：“地爆天星……”
地爆天星！
骤然间，天地变色，云层翻滚！
波风鸣人抬眸看向佩恩天道，顿感不妙。这样的招式范围内，要想将所有人转移到其他地方，已是不可能。
“前辈……”
鸣人回头看去，见由也那张带着被查克拉灼伤的痕迹的脸颊正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他道：“把我交出去，佩恩就会离开了。”
“你说什么？”
“忍者在关键时刻必须要做出取舍，”由也的声调很轻松，“以最小的牺牲保全最大的利益。前辈，舍弃了我，大家才会安全。”
鸣人的脸上现出怒意，他有些失望地看了由也一眼，“舍弃同伴的人连废物都不如，卡卡西说过这样的话吧。”
由也一怔。
“如果你也能做到的话，再来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吧。”鸣人转回身紧紧盯着佩恩，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由也…会没事的，所有人都会活下去。”
“前辈……”由也不经意看到鸣人背后被佩恩的攻击划开的伤口，神情漫上痛色，“您受伤了！”
鸣人的注意力此刻都放在天边，只见周边一阵晃动，砂石骤然腾升而起，以极快地速度被吸引至球体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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