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辰

云深不知处内，白烟袅袅。蓝忘机燃起一撮檀香，坐在琴桌前，一双玉手缓缓拂过琴弦，琴声铮铮，竟是那年在魏婴昏迷时哼唱的《忘羡》。咚咚咚，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蓝忘机何人？”

蓝忘机口中发问，手下不停。

蓝曦臣“忘机？是我。”

原来竟是蓝曦臣。

蓝忘机“兄长？！”

一听蓝曦臣的声音，蓝忘机慌忙起身去替兄长开门。

蓝曦臣“忘机。”

蓝曦臣缓缓步入静室。

蓝曦臣“怎么？又想魏公子了？”

蓝忘机“今日，是他的生辰。”

蓝忘机叹了一口气。

蓝曦臣“……”

蓝曦臣沉默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蓝忘机“兄长可要饮茶？”

一旁的茶案上，开水已经煮沸，咕嘟咕嘟的冒着白色的泡泡。

蓝曦臣“好。那就给我来一杯吧。”

蓝曦臣笑着颔首。 蓝忘机取过一旁的夹子，将茶杯茶碗在沸水里烫了烫，又取过一旁的杯垫，把杯子放在杯垫上，才取了茶叶放在杯里，端了茶壶往里徐徐注入热水。热死蒸腾，似乎…迷了蓝忘机的双眼。蓝曦臣默默地看着弟弟，终究是忍不住了。

蓝曦臣。“忘机，这些年，你问灵数次，终究无果？”

蓝忘机的动作顿了顿。

蓝忘机“兄长…也许魏婴，不愿见我。”

自己的弟弟何时有这般落魄的模样？蓝曦臣顿觉心痛，嘴角一扯，勉强道。

蓝曦臣“你知道吗？阿瑶给我传讯，阿松…不在了。”

金如松是金光瑶的独子，刚刚三岁。

蓝忘机“这么突然？”

蓝忘机放下茶杯，抬头看着兄长，递给他一杯茶。

蓝曦臣“听说是一个反对阿瑶的家主做下的。”

蓝曦臣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蓝忘机“金宗主该多伤心啊…”

蓝忘机叹口气。

蓝曦臣“所以，我答应他去看看他，云深不知处的事都拜托叔父了。”

蓝曦臣沉默片刻道。

蓝忘机“兄长可要帮助？”

蓝忘机直起身子。

蓝曦臣“不必，如今你整日郁郁寡欢，倒不如四处夜猎，兴许…”

蓝曦臣话说了一半，有些踟蹰。

蓝忘机“是，都听兄长的。”

蓝忘机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蓝曦臣颔首抬眸看了他一眼。

蓝曦臣“既如此，为兄先行一步。”

蓝忘机“兄长慢走。”

蓝忘机回了一礼。

蓝曦臣走了。蓝忘机坐回琴桌旁，魏婴，今日是你的生辰，若你还在，该是…26岁了吧？蓝忘机起身从暗格内取出一瓶天子笑，斟在自己对面的杯子内。

蓝忘机“魏婴，生辰快乐。”

蓝忘机端起茶杯和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一口将茶水灌入腹内，拿起酒杯，将杯中酒倒在地上。

魏无羡“哎呀！真浪费！”

不远处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个身影，淡淡的，半透明的。那是魏婴。自从在不夜天坠崖，魏婴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冥冥中仿佛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灵识就自动飘向了云深不知处。

铮铮。

放在琴桌上的忘机突然响了！蓝忘机猛的起身，飞扑着冲向琴桌，稳了稳心神，拂过琴弦，缓缓弹奏出第一句。

蓝忘机“尔乃何人。”

魏婴一个激灵，皱了皱眉，刚想转身就走，却被琴音困住，不知不觉的答了起来。

魏无羡“魏婴。”

哐！蓝忘机猛的坐在了地上。魏婴？！！！真的是你…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此刻的蓝忘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激动？五年中不间断的《问灵》，终于问到了魏婴的灵识。难过？当年坠落不夜天悬崖，那个人终究是回不来了…

蓝忘机“魏婴…魏婴…”

蓝忘机急促地喘息着，颤抖着双手抚上琴弦，一句“君可安好？”自指间倾泻而出。

魏婴眨眨眼，不对啊？蓝湛不应该是要抓他吗？怎么这么关心他？！轻轻动了动琴弦。

魏无羡“我今无恙。”

蓝忘机稳了稳心神，接着弹到。

蓝忘机“君今何在？”

这回魏婴并没有马上回答。等了许久，久到蓝忘机快要抓狂，琴弦终于动了！

魏无羡“不知。”

蓝忘机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猛的攥紧，不知？魏婴，你身在何方？你竟然…不知？

蓝愿（思追）“含光君？含光君？”

蓝愿轻轻唤道。

蓝忘机“谁？！”

蓝忘机猛的睁开双眼。原来…方才不知不觉间他竟然睡着了…

蓝忘机“安息。”

檀香中混合着淡淡的安息香的味道。是蓝曦臣，见他几乎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才偷偷将安息香放进香炉中。

蓝忘机“原来…黄粱一梦…”

蓝忘机喃喃呓语道。蓝愿觉得他的情况不对劲，高声又唤了一次。

蓝愿（思追）“含光君？”

蓝忘机“出去。”

蓝忘机沉声说道。蓝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失态的含光君。失态吗？的确是。蓝愿静静地看着蓝忘机步履蹒跚，踉跄着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向…卧榻？

蓝愿刚要上前，见此情景却悄悄后退了。蓝忘机躺在床榻上，希望借助安息香再次入睡。不为别的，他，实在是太想他了。蓝愿缓缓退出静室，看着紧闭的门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远处，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童在等着他。

蓝愿（思追）“景仪？”

蓝愿回头看着他。

蓝景仪“怎么样？吃闭门羹了吧？”

蓝景仪，蓝曦臣的亲传弟子，也是蓝氏嫡系血脉。

蓝愿（思追）“别提了，含光君这样，我好担心。”

蓝愿咬了咬唇瓣。

蓝景仪“你别担心了，我看你是把含光君当爹了吧？”

蓝景仪笑道。

蓝愿（思追）“去你的。当心含光君听见！我们快走吧。”

蓝愿拉着景仪的手就走了。蓝忘机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入睡。魏婴？你在哪儿？一直熬到亥时，蓝忘机终于睡着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蓝忘机就再也不出面了，整日将自己闷在静室，要么弹奏忘机，要么就是点一堆的安息香希望自己沉睡。蓝启仁劝过，蓝曦臣哄过，然而都于事无补。最后，蓝启仁彻底愤怒了，怒吼着。

蓝启仁“蓝忘机！你要再这么沉迷下去，我就将你逐出蓝家！”

蓝忘机浑身一震，是啊，自己还有其他的事，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待自己去做，不能这样沉迷下去了。缓缓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蓝忘机“忘机知错，求叔父…责罚。”

蓝启仁闭了闭眼，挥了挥手。

蓝启仁“罢了罢了，养好了就罢了。”

蓝忘机“叔父，我想下山。”

蓝忘机垂首坐在床上，有些疲惫地说道。

蓝启仁“准了。”

蓝启仁有些无奈。

蓝忘机“多谢叔父。”

蓝忘机躬身行礼。从此，蓝忘机便开始在四处夜猎，终究落了一个“逢乱必出”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