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尾声

没摔倒，伊索抬头，入目的先是约瑟夫不怎么整洁的衣裳和夹杂了各种情感的双眼，而后便是被女巫抓到一黑洞之上的伊莱，最后是坐在角落中生死不明的杰克。

女巫看着约瑟夫怀中的伊索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抓错了人，神色一暗，把伊莱往黑洞那又放了放：“卡尔先生应该还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吧？都是我族惨死的魂灵，我这一松手，这个人类可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她的斗篷已经被掀开，原本缺了一半的脸不知用什么动物填补了那个空缺，瞧着像无毛猫，皱巴巴的样子，左手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手臂，黑袍没有遮住的部位都是一片毛茸茸，手臂也粗壮许多。

伊索大概是知道她想用伊莱换自己，毕竟一个伊莱·克拉克的命对魔典而言没什么用处，可每一个卡尔家的人都不允许被非人的力量弄死，不然魔典这辈子的自由都无望了。

将这其中的道理顺明白，伊索没急着表现对伊莱的关心，而且问出了心中疑问：“那个人体实验组织，是你的？”

也许是知道了伊索对自己的生死一直无所谓的态度，女巫也不急着动手，慢悠悠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哪能呢，那么大个组织，我这个残破的身体哪里能弄的出来，不过是我的好哥哥意外中看到了我，然后想帮我一把所以暗中给本就存在的组织提供了一些学术上的帮助罢了。”

即使是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填补了身体，她的笑声仍然是沙哑至极，像极了老师讲课时忽然炸麦的声音。

杰克寄生于一个本就死了的孩子身上，自动放弃了大部分魔力才能和婴儿融合，再次见到女巫还是对方找的自己。

那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置之不理，毕竟是吸血鬼的灵魂，对于人类多多少少的有些轻蔑，所以当自家妹妹说找到了一个组织，大概率可以让她恢复正常人时，杰克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财务支持。

但是后来他发现奈布的失踪和人体实验组织有关时，却不太能坚定支持自己妹妹的信念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作为将他们两兄妹放出来的奈布应该算是救命恩人一样的存在，更何况儿时杰克还没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无法打过那些混混时，奈布的血液成功唤起了他作为血族对血液最原始的渴望。

到底是没动手，毕竟现在是人类的身体。

当时将女巫抓去，却不料伊索忽然打电话过来，一时不慎让她又跑了，组织内部有她的人，杰克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还在短短三天之内用动物填补了她残缺的身体。

不过还好，杰克自己的人也安装了一个定位器。

“这里毕竟是我呆了那么久的地方，魔力拨动没理由察觉不到，本想用你作为威胁让魔典给我换个身体，谁知道，呵，我的好哥哥半路从另一边路杀了出来。”

她说了许久，断断续续的，在场还清醒的几人倒也能拼凑出一个故事，伊索却是想到一个疑问：“既然你能让卢基诺变成那样，那为什么不能让自己也……”

“他是个人类！完整的人类！我呢？少了一半的身子，我是个什么东西，人不人鬼不鬼，偏生我的好哥哥还说什么‘这样就好’，他倒是完完整整英俊潇洒，什么都可以不顾，但是我呢？！”

她越说越激动，伊索心知自己的话是戳中了她的痛处，见她手一直在抖，有些怕她直接将伊莱扔进黑洞中去急忙岔开话题：“你和诺顿做了什么交易？”

“噗呲，交易？”女巫面露讥笑，“不过是许了他事成之后恢复那人的模样，见他开心的那副样子，还不是不能接受有个怪物在自己身边，骗骗他罢了，傻小子还真把窃听器一直带在身边，可惜，约瑟夫这家伙来的早了点。”

一直默默听故事的约瑟夫抬起头，手中魔力幻化成长刀：“说完了？那你可以上路了。”

手中有人质的女巫还未来得及探究这句话的意思，柔柔弱弱的“人类伊莱”就已经反握住她的手，下一瞬，来自灵魂的疼痛就席卷全身，手也松开来，可“伊莱”却没掉入黑洞，而是慢悠悠的走到伊索身边，转身时眼里满是嘲讽：“蝼蚁。”

哈斯塔出来了。

女巫牙呲欲裂，却再也说不出话，最后竟然往黑洞倒去，约瑟夫将长刀一抛，伊索只看到那心脏的位置被捅了个对穿，女巫也在眼里的光消失殆尽后彻底坠入深渊。

空气一直间有些沉默，伊索挣脱开约瑟夫的怀抱，独自站立时身子总是稳不住，却没管约瑟夫伸过来要扶自己的手，而是靠在了墙上：“为什么把她杀了？”

约瑟夫语塞，讪讪一笑：“她不都说完了么，杀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

是么？

伊索显然不信这个说辞，因为他根本就还没问完话。

——为什么明明我都同意让魔典帮你了，你还要多此一举把我们拦住？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拖的时间越长约瑟夫赶过来的几率就越大，却还要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为什么那孩子和魔典就在那你却还是非得将人引到这里来？

——……

伊索还有很多疑问，可现在能回答的人已经死了，他看了欲言又止的约瑟夫一眼，摇摇晃晃的走到黑洞前往下看去，只有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不，也不全是，其中还夹杂了一些熟悉的感觉，那感觉算不上亲近，反而充满了恶意，却也不是针对他的恶意。

这是什么？

伊索晃晃脑袋，没能想起来这“熟悉”的源头来自哪里就猛地看到黑洞中一只手朝自己伸过来，似乎是要将他拉下去，混沌的神志让他无法躲开，可这不代表别人反应不过来。

再次被拉入那个熟悉的怀抱后，伊索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又“哇”的吐出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