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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最后一句话

她的乌龙

“我曾经无数次地尝试过站在那里。”她指了指这个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天台边缘,“可我每一次都失败了,我做不到,我害怕那种接近死亡的感觉,一不留神掉下去,这辈子所有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我想到了我爸妈,我想到了安成,我想到的都是关于我的一切。”

“你说,他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坐在那里,一跃而下的呢?”她含着泪水说出了这句话,空荡荡的天台却让人感到压抑,感觉整片天都要压在我们的身上,她最后看了一眼那蓬勃的绿色,随之离开了这里,留下我们三个人站在这里。

林溪一个人慢慢地靠近着那条生与死的边缘线,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慢,她不知道这么多的身边人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我们的人生一直都以第一视角去感受着世间的一切,以为这个世界是一场以自己为主角的剧本,却没有意识到在别人的人生里,我们或许只是一个配角,无论形象的好坏,我们只是推动别人生活前进的一种动力,剧情需要。安澜也好,夏博文也好,就算是死去的顾霖帆,他们的心里都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可能他们会向陌生人不经意地袒露心声,但他们绝对不会对身边人坦诚相待,越是亲近的人,能说的话就越少。

如果我认识的是初中的他们,我想我只会觉得气愤,恨他们的熟视无睹,恨他们几乎变态般的想法,讨厌他们的自私自利,可现在我看到的他们同样的伤痕累累,他们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一切本不应该这样,可一切的始作俑者我依旧还是说不出个一二三。

当我看到她坐在了天台的边缘的时候,忍不住大叫,“林溪,你坐在那里干嘛啊!危险啊。”

我没见过顾霖帆坐在这里的样子,但我想应该就是林溪这样。双腿悬挂在死亡的那头,身子还在生命的这头。

“对他,我也说过同样的话。”

“你坐在那里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严明什么时候坐到了林溪的身边,问道。

“我想,是一种解脱的感觉。”

“你真的想不起来他最后说了什么吗?”严明又问。

“我说了,我忘记了。”林溪有点生气地回答,她起身走下了天台,我看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严明,说道,“走啦,你还坐那里干嘛?难不成你也想跳下去啊。”

“一个故事再好,它终究还是故事。”他坐在那里念叨着。

校园里的安澜和林溪就像是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安澜活在自己的圈子里,她有很多的朋友,整个年级段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人,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开心还是装出来的,如果是后者,那她的演技真算得上是炉火纯青,因为她的微笑很有感染力,眼角到嘴角,整张脸都洋溢着快乐,倘若我没见过她撕心裂肺的绝望,我会以为,这真的就是她。

坐在教室里啃着笔头写作业的我突然意识到,那趟天台之行毫无收获,除了知道了顾霖帆的家很窘迫以外就是安澜那天也出现在了自杀现场,可我们的真正的目的难道不是去寻求那一天顾霖帆到底跟林溪说了什么?我隐隐觉得那句话会成为揭开谜团的核心。一个人决心赴死,最后一句遗言到底是什么?安澜所说确实是意外收获,也确定了严明之前的言论,他的死绝对不是什么想法冲上头脑,压迫神经,冲动导致,而是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别啃笔头了,老师看你好久了。”同桌提醒到,我抬头就看到了老师一个‘善良的微笑’,这么尴尬的时候我能做什么呢?当然是回她一个十分的微笑。

严明最近有些奇怪,他很忙,是真的很忙,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只是没时间跟我们吃饭,没时间跟我们逛操场,他几乎泡在了老师的办公室。也许是为了准备最近的期中考试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日子过的太平凡了,老天就故意放一个障碍让我们闹腾一下。对于我来说,晚自习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枯燥了,不能讲话,不能吃东西,不能看课外书,除了学习和写作业,你干啥都是违反学校规定的,当然也是有小部分时间是自由的,例如,上厕所的时候,以及值班老师出去的时候,管他是抽烟还是去厕所呢,时间越久,我们的自由时间就越多。我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老师布置的作业,造孽的多,越看越绝望,想着缓缓再写的我瞟了一眼窗外。

好像是一名家长从我们的窗口走过去了,头发盘得老高,神色匆匆,一闪而过我也没咋看清,只当是某一个学生有急事叫了家长吧。

学校的教学楼并不隔音,突然楼上就传来了骚动,我们班的人纷纷都伸着头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楼上的动静双倍放大了,甚至通过窗户我看到了对面楼上的过道里有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那是不是林溪啊,对面的女人是谁啊?”

我跑出班级的时候,听到背后一直传来值班老师的怒吼,但我选择了忽略,我一路小跑到我了林溪班级的门口,很多人坐在教室看着,老师怎么拉也拉不开两人,与其说是打架,还是林溪单方面挨打而已。她的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脸上更是有红彤彤的巴掌印,这是多大的手劲啊。

“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读书,你怎么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的儿子本来有很好的未来,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他,你可以叫人,你可以报警,你可以想办法拖延时间,他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你,你明明可以救他,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你就……你就这么看着霖帆掉下啊!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一番话,我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失控的女人就是顾霖帆的妈妈,她的头发也因为揪扯变得凌乱,接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了她脸上的皱纹和高起的颧骨,她很瘦,皮包骨那种,她的鹰钩鼻,让我觉得她像一个老巫婆,尽管我知道这样子评价她并不是很好。

老师终于拉开了她俩,我冲到了林溪的身边扶住了她,却没能拉住她。我看着她冲到了顾母的面前,说道:“我受够了!你觉得我这么久我过得很好吗?你睡不着的每一天我也在失眠,你问我的问题我每天,每天!我都在问自己,可我救不了他!”

“你知道你儿子最后跟我说了什么吗?你想知道吗?”林溪几乎是脸怼着脸对着顾母说话。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被赋与过快乐的权利,他们是不是都把我遗忘了,我真的好讨厌这个世界,”顾霖帆背对着林溪坐在高高的天台上,他的神情如何林地看不到,但那一份孤寂他们共享着。他破旧的衣裳和这里的天空几乎融为一体,同样的灰暗。

“我想做一次选择,只是为了我自己的那种。”

“对了,林溪,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double的那种。”说完,顾霖帆推了一下手,人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留与了一大片的空白。

顾母一把推开了林溪,她狰狞的面目让我觉得害怕,她虽然被老师强行控制着,但我看来更像是一头困兽,抓住每一个时机准备大肆杀虐。

“你在说谎,他为什么会这样,他这么优秀,他会有很好的未开,他为什么不快乐…………”顾母双膝跪在了地上,放佛被抽走了灵魂,他们的记忆永远都在更新,但从来不会翻篇,他们不断地在其中循环着,永远都不会得到解脱。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概真的很痛苦吧,花了大半辈子抚养的孩子却说自己自己不幸福,对于父母而言是一种多大的打击和否定。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顾霖帆,我们相似,所以我害怕,我不想了解自己,也放弃了了解他,我救不了他,我没有办法和另一个自己和解,我只能看着他从那里跳下去,我不是不想救他,而是我找不到一个说服他的理由,就像我这么多年都说服不了自己去面对真实的自己那样。”

保安和老师带走了顾霖帆的母亲,她应该需要很长的时间里去反思自己,去参透他死前的一番话。我则带着林溪去了学校的医务室,拿了冰袋给她的脸消肿,她如释重负的模样,让我相信所有的她应该说的,不应该讲的,在今天她都给了一个了结,淤血清楚,才可以恢复健康。

“你怪我之前骗了你吗?我说我不记得他对我说了什么?”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所以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觉得很对不起他,再一度还原这段话,不仅是让我觉得自己可悲,更让我感到羞愧,我宁愿自己不记得,失忆了,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后来她又跟我说,顾霖帆的母亲看上午老了好多。

她不明白为什么时隔许久她又会找上门来,像过去那样打自己。

她说,我们是不是都不愿意放过自己,所以才会这么痛苦。

我说,大概是的吧。

她说,比起重新开始,活在过去似乎更容易。

可人终究是要面对新的生活的,你、安澜、夏博文、顾霖帆的妈妈都已经活在过去太久了,他的死不应该终结你们的生活,或许你们应该悔过,但时间够了,就因该向前了。他的悲剧,不应该在你们每个人身上上演,不是吗?

我不埋怨她我们的欺骗,我和严明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参与的过去,她有所隐瞒也是情理之中,对着参与过过去的人,或许她才能够义无反顾地诉说,说给以前的人,说着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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