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我和翼坐在一起，劳伦斯坐在我们对面。他看着翼，目光有些不满。

“……那个。”翼开口问，“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并没有。”劳伦斯回答，“你怎么也在这啊？”

“因为我也死了——”

“初美还好好地活着的吧。”

“呃——啊，大概是吧。”

“什么叫‘大概’啊。”劳伦斯的语气带上了明显的不满，“初美不是一直和你一起吗？除了中学没有一起。”

“啊，翼他其实——”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翼说。他的话换得了大家早上看我的眼神——所有人面面相觑，低声讨论：“不是吧？一起来到这里，并且还一起失忆了？”

“黛西，翼君。”妈妈叫了我们的名字，“如果仔细想想，你们对自己生前做过的事还有任何印象吗？”

“什么都好，能不能想起来一点点？”爸爸也邹着眉头，严肃地问。

我和翼交换了一下眼神。翼露出苦笑，摇了摇头。“完全——想不起来。”我也摇摇头。爸爸妈妈对视了一眼，爷爷严肃地说：“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见哪。”

“所以我才说要黛西好好想想。”蒂莉娅阿姨也说。

我听着他们的讨论，不禁回想起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我和翼，还有初美，我们三个人一起做过什么事呢？

“啊——”翼像是想起来了似的，轻声惊呼一声，“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一点点。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那里有一片和门外一样的海，我和一个葵小姐模样的小女孩一起在月光下像下午一样泛舟——”

是“内心世界”。原来他记得啊。我笑了笑，这样子我和翼的失忆程度基本上就是同等程度了呢，不过比起翼，至少我记得在场的大家，初美——还有坐在我身边的翼。

“那是什么时候？”劳伦斯问，“你一次都没去过埃特勒塔，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一次都没有。话说那个小女孩是谁？”

“不知道。”翼摇头说道，“和葵小姐一样，有着漂亮的金色卷发，穿着和现在一样的白绿色长裙。”

“那就是葵。”一直沉默的奶奶说道。所有人把视线集中到奶奶身上。奶奶还是带着慈祥的笑容，用温和的眼神看着我：“那就是葵——而且，你们两位，都还活着吧？”

心脏突然紧绷。我看着奶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奶奶……说什么呢？这里不是‘死后的世界’吗？会到这里来的我们怎么可能——”

“那就是误入了。”奶奶说，“你们误入了这个世界，所以失去了记忆，大概是这样吧？”

所以澄树和浅菜才会封印我们的记忆吗？因为我们俩还活着？

“确实呢，”劳伦斯说，“他们俩都有影子呢。”

“太好了。”爸爸妈妈露出了笑容，“那么我们就帮黛西和翼君想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吧。”

“直接去找引渡者？”

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了怎么帮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翼小声对我说：“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也这么想。”我回答。奶奶……为什么会发现？我不禁怀疑起这个生前素未谋面的奶奶。

奶奶——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