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二）

十万大山。

某座不知名的山坳中，碧瑶满目风霜，正在闷着头一言不发地赶路，她身后不远处，幽姬如影随形。

忽的，幽姬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碧瑶回头：“幽姨，怎么了？”

幽姬抬头看着远处，眼里带着一丝不解：“他们怎么在这？”

声音很小，但碧瑶毕竟修为见长，于是她问道：“谁啊？”

“没什么。”幽姬摇摇头，自嘲道：“怎么可能是他们，许是我眼花了罢，”她转过头来，“走吧，再晚可就要被那群畜牲留在这儿了。”

碧瑶深深地看了幽姬一眼，默默转身，继续前行，只是她手上的那朵伤心花泛起了微微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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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岐山，鬼王宗。

血池。

鬼王负手而立，正静静地看着池中的三只巨大凶兽，眼中布满血色。

“白虎传讯，未寻到饕餮踪迹，已按计划抓捕狍鸮。（注：语出《神魔志异•异兽篇•卷七》：‘有兽焉，其状如人身羊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pao鸮xiao，是食人。’）”戴着面具，整个人隐藏在黑袍下的鬼先生无声靠近。

鬼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狍鸮...”

“宗主放心，玄蛇与狍鸮两兽，可完美代替夔牛、饕餮。”不等鬼王说完，鬼先生就答道。

“瑶儿和幽姬快要回来了。”鬼王说起了另一件似乎毫不相干的事情，“这段时间，我便不过来了。”他抬起脚步，向外走去，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暗处时，方有一道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有劳先生费心了。”

鬼先生没有做回答，他看向血池中那三只暂时脱离了伏龙鼎控制的妖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你再忍耐一会，离你出世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黑暗里，巨兽的嘶吼声中，不时地传出几声梦呓般的低语。

狐岐山下不远处，正站着一群身着灰衣之人，仔细看他们胸口处，会发现上面绣有一个血色小人。

领头的，是一个只有半人高的侏儒，面目苍老，正是曾经追杀过曾书书与慕容归言的修八。

修八望着狐岐山，他深吸一口气，用那独特的童声叹道：“修罗啊...”

镇魔古洞。

九尾狐妖小白早已离去，兽神还坐在那方石台上，毫无生气，像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

身材小山般的饕餮，费力地挤进洞中，趴在那少年脚边，用狰狞的头颅蹭了蹭少年。

兽神睁开眼睛，一只手落在那凶兽身上：“怎么了？”

“嗷吼...”饕餮发出一阵低沉地吼声，那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委屈。

“你说那只破羊被两个人类抓走了？”

“嗷吼！”

“那你不开心吗？”

“嗷吼吼——”硕大的头颅上，四只巨眼瞪得浑圆。

兽神轻笑一声，拍拍它的头：“知道了，再过些日子，我去把它找回来，你亲手杀。”

“吼吼！”听声音，饕餮开心了许多。

兽神的手在饕餮头上摩挲着，目光深沉：“狍鸮，会是谁呢？”他向着洞口处的某处所在挥了挥手。

一袭黑衣的巫妖躬身退去，走出洞口，对着那座玲珑娘娘的石雕躬身一礼，便见从山顶处飞下一条恶龙，与巫妖一同朝深山中去了。

天宫。

一阵清风拂过，吹散了常年笼盖在天路上的云层。

昔日的少年，仍旧在一丝不苟地练着剑，春去秋来，不知多少年岁。

日复一日，勤耕不辍。

而山顶的那两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