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探路（3）

何凌云摇了摇头，道：“这种算卦之事，未可尽信。”李春风脸色通红，低声道：“缘份的事，本来就很奇妙。有的人相识了一辈子，却不如刚刚相识的人来得投缘。”李春风越说越小声，直到最后细不可闻。

何凌云问道：“你师父是谁？”李春风仰起头道：“我师父江湖人称‘火木夫妻’，他俩是袁天罡的徒孙。”何凌云失声道：“啊，火齐、木难？”李春风喜道：“凌云哥，你认识我师父？”何凌云说道：“我之前在三山村见过他们，此二人诡异近妖，他们说的话十分玄妙，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李春风并未听出何凌云有不屑之情，得意道：“那是当然，袁天罡的徒孙，自然高深难测。”何凌云又道：“你既然是火木夫妻的弟子，那你帮我算一下，胡徒儿去哪里了？”李春风道：“你的弟子叫糊涂儿？”何凌云便把收胡绥绥为徒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二人一边说，一边往山下走去。

李春风为难道：“我跟我师父并没有学算命卜卦之事，我只学了一些修仙之道。不过……在苍黄二老联手之下，很少有人能够活下来的。”何凌云笑了笑，道：“胡说，你看我不是活了下来么？还把他们吓跑了。”李春风恨恨道：“他俩是我哥……叫来保护我的，一路却不让我跟任何人说话。我之前与人家多说了几句话，苍黄二老便把对方杀掉了。这次你不怕他们，是最好的了，我也不用受他们的气……不过，他们也是为了我好。”

何凌云不想再提苍黄二老之事，便问道：“是了，你们去楚庭道，所为何事？”李春风略一沉吟，道：“我哥……要去楚庭道，叫我带苍黄二老先把路线走一下，探一探路。”何凌云心道：“李春风的大哥，实在好大的驾子，还要妹妹去探路。”当下不再言语，慢慢往山下走去。

李春风说道：“凌云大哥，下面有一家鹤舞楼，我想去那里吃面。”何凌云脸色十分为难，道：“我还没找到胡徒儿……”话未说完，只听李春风道：“哼，我不管，你先陪我吃了面再找人。”何凌云又说道：“哎，我不太喜欢吃面，我一直都是吃大米……。”

话音未落，只觉右手一阵温暖，象被棉花包围着一样，李春风双手握住何凌云的右手，摇了摇，说道：“凌云大哥，就陪我去吃一顿面，好不好？”何凌云转眼望去，见李春风杏眼圆睁，双眸漆黑透亮盯着自己，他思忖：“这个女子，又是任性又会撒娇，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只好说道：“好吧，我就陪你去吃一碗面吧。”李春风松开小手，拍掌道：“太好了！”宛如小孩子一般。

二人行至山下，苍黄二老果然在山下等候。黄纡紫道：“大小姐，我怕上山的人太多，影响了二位的兴致，便挡在这条上山的路上，闲杂人等不得上山。”何凌云心道：“这二人好霸道，怕我们随上山的人流溜走，就把人都挡住了。”李春风不置可否，说道：“我要去鹤舞楼吃面，你们也一起来吧。”言语间流露出颐指气使的神态来，看得何凌云暗暗称奇。

苍松柏道：“大小姐，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李春风不满道：“哼，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们为我安排的，我吃什么、穿什么，甚至用什么，全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今天大哥没在我身边，我也要自己作主一回。我说去鹤舞楼，便去鹤舞楼，你们如敢不听从，我便叫凌云大哥教训你们一顿。”二老不再言语，只好在远远在后面跟着。他们毕竟对何凌云心存忌惮，走在他们自己认为的安全区域。

何凌云站定，望着李春风，一字一句说道：“李姑娘，有件事我要先和你说明，如果苍黄二老杀了胡徒儿，我一定会把二老杀掉，为胡徒儿报仇！”李春风本来一副任性的样子，看到何凌云坚定而杀气腾腾的双眼，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点了点头。末了，又悠悠说道：“唉，如果有人杀了我，你也会帮我报仇么？”

何凌云说道：“别想太多了，不会有人能杀得了你的，我想你大哥肯定会保护好你！”李春风一听到“大哥”二字，登时又生气起来，道：“都是他，什么都是他！”说毕不理何凌云，径自向鹤舞楼走去。

何凌云紧跟着李春风走到鹤舞楼，见楼前面站着一位黄衣女子正在招手，定睛一看，竟然是胡绥绥！何凌云大喜过望，跑过去道：“胡徒儿，你没事吧？”胡绥绥叹了口气，道：“总算把你……们给等到了。”何凌云见胡绥绥脸色苍白，不禁担心道：“你受伤了？”胡绥绥美丽的大眼睛湿润起来，一副要哭的样子，说道：“我中了一拳，总算把命保住了。师父，你好狠心，自己带了一个美女去看风景，却把我给落下了。”

李春风见到胡绥绥，更是欢喜，拍掌说道：“好了好了，胡姐姐你没事，你师父便不会去杀苍黄二老了。”胡绥绥闻得何凌云竟然为了她要去杀苍黄二老，心中一暖，眼眶变得红了起来，轻声说道：“我师父修为低下，怎么能够杀此二人。”李春风见胡绥绥安然无恙，心中大乐道：“我们进去鹤舞楼吃点东西吧，今天本小姐请客，二位请尽量吃。”说毕便进了鹤舞楼。

李春风见一楼人来人往的，十分嘈杂，便径自走到楼上去。传说鹤舞楼的二楼有一只黄鹤，每当有客人喝酒唱歌时，黄鹤便会随歌者的节拍翩翩起舞。李春风走到二楼，黄鹤已经飞上天了，只有一堵白墙，便找了个临江的台，坐了下来。何凌云与胡绥绥只好跟着坐下来。

茶博士见客人来，便连忙摆了三副碗筷，并为三人斟了茶。李春风见状，便对茶博士道：“帮我们把碗筷摆一下。”何凌云见李春风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样子，连忙把叠在一起的碗分好，并把筷子放在碗上。苍黄二老也上了楼，另外找了一处偏僻的桌子坐下。

李春风尽挑贵的菜叫，一会上了满满的一桌菜，有鱼有肉，还有一盆八卦汤。李春风道：“这些菜我虽然没吃过，倒是听我大哥说过的。这盆蒸的东西，蒸了排骨、芋头和藕，便是有名的‘蛇山三蒸’了。这盘雪白丸子的，是这里有名的‘桔瓣鱼丸’。还有这盆有鱼有面的，是最负盛名的‘武昌鱼肉面’，将武昌鱼肉炸了制成酱，淋在热干面上，即有鱼的鲜，又有酱的辣，还有面的香，实在是绝配。对了，凌云大哥，我还……还专门给你点了一道菜呢。”不一会，又上来了一盘菜，李春风把余菜移到桌子边上，把最后一道菜放在中间。何凌云与胡绥绥看了一下，竟然是鳝鱼焖鸡肉，当即品尝了起来。

三人正在品尝各种美食，便听到临桌有人“砰”一声把刀放在桌面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何凌云转头望去，只见四名汉子坐了下来。其中一名男子年约四十一、二岁，身着黑衣，身形十分消瘦，眼睛却显得十分有神。另外三名汉子穿着一样黄色的服装，显得是同一个门派的。

只听一名年纪稍大的汉子对着黑衣男子道：“闻兄弟，你最近又去哪里发财了呀？”姓闻的说道：“我是苦命人，天天四处飘荡，哪象你们‘长江三只鬼’啊，天天在江边做善事。”年轻一点的名叫阳喜，他摇摇头道：“闻兄号称‘天下百事通’，轻功独步江湖，又知天下事，哪象我们窝在江边？”年长一点的叫守海，闷声说道：“闻其祥兄弟，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那黑衣男子名叫闻其详，喝了一口茶，道：“楚庭道有个三山村，那里出现神仙了。”何凌云等人听得“三山村”三字，都竖起耳朵在听。长江三只鬼的中年男子叫水貂，说道：“闻兄弟，我们仨对神仙可不感兴趣。”闻其详慢慢说道：“急什么，你们不感兴趣，难道你们对天下各门派不感兴趣么？”长江三只鬼一直在长江边，以打捞SHI体为生，偶尔也做些无本的买卖，对天下各门派还是比较忌惮的，生怕一不留神便得罪了某个门派而遭到诛杀，便安安静静继续听闻其详的话。

闻其祥见三人不作声了，便大为得意，提高声音道：“听说三山村的梧桐剑派本来要招徒弟的，被天下各大门派打得一败涂地，后来门派便解散了。”守海点点头，道：“三山村一个小派，哪能抵挡得了天下各门派的围攻？真是不幸啊！”闻其祥继续说道：“但事情往往都是会互相变化的，不幸的事，也许会成为幸运的事呢。”见长江三只鬼都在认真听，他又继续说道：“三山村有个年青人叫秦守宗的，因为梧桐剑派解散了，他便流落至天马剑派，拜入天马剑派门下，你们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