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3

又过三天。

好黑。周围都漆黑一片，无法寻找到离开的路。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即便他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的逃离，却仍旧被困在这漆黑的空间里。

会一直这样下去吗？会逃不出去吗？疑问充斥着中原中也渐失清明的头脑，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更不清楚该如何离开。

直到那句话的出现，在那浓黑之中撬出了一点光明。

“中也——”

“是怪物。”

不，不是！他挥拳打散萦绕在身边的黑雾，转而向那点光明走去。他神色从恼怒渐变为迷惘，身后重重黑雾伸出如触须般的手缓缓勾上了中原中也垂在身侧的手臂，挽住他将要迈开的脚，试图将他再度拉回黑暗。

好重、好累。中原中也像置身深海，被海水包裹而不得呼吸般，跪倒在地手捂胸口大肆的喘息，身后的黑雾已在缓缓逼近他。

“要放弃了吗？中也。”

“甘心被打败了吗？连亲自复仇的勇气都已经失去了吗？中原中也——！”

不，不是！没有！怎么可能？！发自心底的怒吼击溃了让他头晕目眩的混沌，像是被突然赋予了力量般，他的双腿从弥漫的黑雾里缓缓站起，直起身子抬手扯掉身上的那些触须，后便踏碎那些迷障，竭尽全力的奔向那点光明，他知道，那是带他离开的路。

“唔……”

他缓缓睁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光明。被强迫着闭上的眼睛正慢慢适应着这来之不易的光芒。忽地，他听见窗帘被拉上的声音，警惕心使他再次睁开了眼，没有窗外阳光照耀的房间一下灰暗不少，却刚好适合中原中也刚睁开的眼睛探视周遭。

“哦呀。中也终于醒了呢，睡了那么久，居然还没有死吗。真是好可惜啊，毕竟那个时候伤成那样，却还活着，真是不得不佩服蛞蝓顽强的生命力呢。”

这声音——是那个该死的混蛋！中原中也当即清醒了不少，张口就要应人，却不想吐出的字语却是那般的沙哑难听。

“呜哇！中也的声音好难听！还是闭嘴吧，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中也讲话了。”

这混蛋！！可恶！！中原中也恶狠狠的瞪着太宰治，即便他想多说些话恶心太宰治，却也因为喉间的干涩难耐而不得不闭上嘴。

“想喝水吗？只要中也点点头我就给中也喝哦。”

太宰治满意的看着中原中也瞪着自己的样子，此刻那双湛蓝的眸子即使是在灰暗的房间下他也看的真切，那双再次充满了生气的蓝眸，正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轻勾嘴角语气携促狭意味，抬步走到旁边的桌旁倒上了一杯温水。

这家伙……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的那副表情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奈何是在干渴的很，他只好用携着点警惕的蓝眸盯着太宰治，轻轻点了下头。

“好乖啊中也。但是喝水不能躺着喝哦，会漏出来的，我扶中也起来吧，我是不是很贴心啊～？”

脸上的氧气罩被扯掉，连带着那些安在自己身上的管子都被太宰治冷漠的一一扯去，将其丢在一边。随后又展笑颜语气十分欠扁的对着中原中也这般道。

发什么神经……。虽这般想着，中原中也默认了太宰治的行为，正当他打算自己撑坐起来时太宰治却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压在床上。

“我不是说了，我—来—扶中也起床的吗？”

“你发什么……！”

中原中也怒极，也不管喉中的干涩火燎，直接怒声而道，却被太宰治捂住了嘴，堵断了剩下的话。中原中也怒视着太宰治，欲摆脱他对他的控制，却因这副身体已躺在病床上多时而变的绵软无力，竟连太宰治的一只手掌都无法挣脱。

他恨极了这样无力的自己。却见太宰治神色阴郁，那双鸢色瞳里充斥着压抑与暴虐，却在他眨眼下刻后变为了冷漠。

“既然中也不愿意坐起来喝，那么就这样喝吧。”

什么……？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下颚蓦的一疼，竟是直接被捏着双颊被迫张开了嘴，太宰治拿着水杯的手毫不犹豫的将水液从上倾倒进中原中也的口中。

口鼻间皆被水所淹没，窒息感是那般强烈。中原中也难受的用双手紧紧握住太宰治的手腕拼命想将其掰开，却始终撼动不了半分。不断涌入喉中的水来不及吞咽就流向了气管，急促的咳嗽声从他口中传出，响彻病房，中原中也所着的蓝白条纹病服也被打湿了一大半。

眼见中原中也挣扎的力度变小，太宰治这才停止这仿若拷问的喂水，松开手冷眼看着中原中也紧紧抓住衣领蜷缩着身子不断咳嗽的模样，竟从心里感到一些愉悦。

好疼，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一样。中原中也感到眼前一片模糊，尽管他努力的睁大着眼睛却还是看不清东西，直到他感觉有什么从眼角滑落，他才知道原来不知何时眼泪已经覆满了他的眼。

那个该死的混蛋，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可是这咳嗽却那么难以停止，呛进气管里的水居然是那么难受。忽地，一只手将他从病床上拉起，不容拒绝的将自己按进了他的怀抱。

什么？这家伙又想做什么？！中原中也发自内心的抗拒着太宰治的动作，却挣脱不得，只能愤恨的咬住他的肩膀，却因为有着西装的隔挡，也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说来也怪，那要命的咳嗽居然就这样停下了。

太宰治将下巴放在中原中也瘦削的肩膀上，嗅着他衣服上的消毒液味道，不满的皱着眉头。虽然每天都会帮中原中也擦拭身子，但是那独属医院的浓厚消毒水味道还是浸进了中原中也的身体里，看来出院后有必要帮自己的狗狗好好洗一个澡了。太宰治这般想着，那脸上冰冷的神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松惬意的表情。

他紧了紧搂住中原中也腰的手，另一手抚上他的后脑勺强迫怀里的人更近的依偎自己，最终那句似是庆幸的话语从他嘴里有些颤抖的说出。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