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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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昀：！

　　被发现了？！

　　他谨慎地放下手上的笔，试图挣扎：“什么‘路人甲’，啥意思呀？”

　　“别装傻，这十字架我见过。”江跃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当时在路边被我拦下来的时候，穿着一件印着‘我爱和平’的白T，一条挂了好多铁环的米色破洞工装裤，脚上踩着荧光绿的板鞋……”

　　沈昀默默坐直了身体，把衣服下摆隐秘地往下扯了扯——当年他还在腰上刺了个拇指大小的“殺”字，自以为炫酷地穿了好久低腰牛仔裤。这个光荣印记至今还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去男厕所放水的时间。

　　“……然后胸前就挂着这项链。”能将三年前的穿衣细节说得一清二楚的脸盲晚期患者言辞凿凿。

　　“好好好是是是我！”光是听这搭配都要被土了个倒仰，沈昀连忙缴械投降，防止他说出更多惊天动地的回忆来，“祖宗诶，求您别说了，谁还没个犯二的青春呢！”

　　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天天记挂着要感谢的人，江跃实在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只能干巴巴地反驳：“我没有。”

　　“哦。”

　　见过自己狼狈样子的人居然成为了同桌，明明已经认出自己却没有说——沈昀不知道江跃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他倒有些难为情起来，不停地转着椅子，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对面。

　　虽然不知道英语老师是怎么知道江跃的家事的，但按照他没反驳的情况看，当年他父母应该是没有挺过来。怕自己贸然承认会唤起江跃不好的回忆，沈昀原本是想将这个经历永远藏起来的，实在没想到会在项链上栽了跟头。

　　沈昀张了张嘴：“你……”

　　他想问你这些年过得好吗，想说很抱歉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想自爆其实我关注你两年多了，想讲一大堆煽情而没用的感慨——但他都仓促着把这些话音囫囵吞下去了。

　　现在的江跃已经不再是小屁孩了，他成绩优异、性格温和还特别好看，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进行着，没必要再把陈年旧事翻出来伤春悲秋。

　　人要朝前看，往事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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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跃似乎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再说有多感谢他反倒显得生疏客套。但他有一件事没忘：“那我还欠你一顿饭呢，不然我们现在出去吃？”

　　“那哪能啊，改天吧。”沈昀匆忙收起复杂心事，把自己从转椅里扒拉出来，活动了下肩膀，“你都来我家做客了，当然是我亲自下厨招待你啦。”

　　他拧开把手走出去，没几秒又回来探了个头：“你先在这儿玩，等下饭熟了叫你。”

　　“咔哒。”门被轻轻关上，偌大的书房又恢复了安静。

　　江跃本想继续做题，但他的目光突然被桌子边上的照片吸引住了。那是一张全家福，中间的一看就是缩小版的沈昀，自顾自地比划着某个热血动漫里经典的出招动作，身后站着的是对着镜头微笑的父母和眉眼与他有七八分像的哥哥，整张画面温馨而完整。

　　小沈昀脸上写满稚嫩的傲气，让江跃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好几眼，最后轻笑着转移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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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饭啦！”围着小熊围裙的沈昀把房门敲成了打击乐器。

　　江跃开门出来，迎面撞上他快要实质化的得意：“我跟你说，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做过的最好看的菜！”

　　他兴高采烈带着江跃往饭厅走去，边走边叭叭个不停：“你一来我就会做饭了，真的特别神奇。以前我煮条鱼，出锅肯定四分五裂；炒个花菜，要么焦了要么没熟；弄个番茄炒蛋，最后莫名其妙就变成番茄酱……”

　　他在餐桌前站定，帮江跃拉开椅子：“可是你看现在！他们全都保持了原有的形状！”

　　江跃：“……你对‘会做饭’设的标准好像有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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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尝看，好吃吗？”在沈昀的殷切目光下，江跃迟疑着夹了个长条状的东西塞进嘴里。

　　“……这是什么？”他的舌头罢工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

　　“金沙茄子，被浓郁蛋黄酱所包裹，在热油的淬炼下呈现出外焦里嫩的酥脆口感，使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嗯……你是不是，炸挺久的？”

　　“对，我怕里面没熟就多滚了几下。”

　　“哦。”江跃扒了一大口饭，和着嘴里的一起吞下去，那让人怀疑人生的苦味却仍然顽强地盘踞在舌尖。

　　等到沈昀自己吃的时候，他就说不出话来了。但为了面子问题硬是不动声色，只是夹菜次数屈指可数——还是看上去最单纯无害的肉末烧豆腐。

　　一顿饭就这么既波涛汹涌又岁月静好地吃完了。

　　江跃委婉地对青少年儿童发育的营养问题表示担忧：“你一个人住的话，平常也是吃自己做的吗？”

　　“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吃啊。”沈昀在厨房洗碗，声音里夹杂着哗啦啦的水声，模模糊糊地传过来，“要是放假，我就去楼下或者点外卖。”

　　“这样啊。”他拆了颗方才沈昀心照不宣拿来的奶糖扔嘴里，心想，这真是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