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待了整整一个星期以后,花无缺执意出院,因为只要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他的心就会感到
多一分的窒息。
他承认,自己小气。
小气到,铁心兰只是小小的忽略了他一下,他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一般。
小气到,铁心兰不过是像前世一样重蹈覆辙,他就好像是坠入了地狱一般。
他本该,拉着铁心兰一起进入地狱……
共尝这爱而不得的滋味。
可是,她终究是他,不可言说的软肋。
秦子风看着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的花无缺,手指在下巴处摩挲了许久,终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清明的眸里盛满了许多的无奈和遗憾。这么多年的朋友,花无缺的一个眼神,一个态度,他都明白他未说出口的弦外之音。
秦子风“不需要,跟铁心兰通知一声嘛?”
花无缺叠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子风,满满的责备。然后一言不发的将叠了一半的衣服胡乱塞进了行李箱里,提起便走。
脚步飞快,半秒不肯逗留。
秦子风无奈,只好跟了上去。无缺的这个倔脾气,也不知是跟了谁了。
铁心兰“抱歉,抱歉,让一下。”
人群里,铁心兰提着保温盒艰难的穿梭。正逢周末,来医院看病的人多了许多,她一个女孩子,还提着这么多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
可是,一想到,花无缺吃了她的东西,病就会好的快一点,她也就甘之如饴。嘴角的微笑淡淡,额头上的汗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
就在她大汗淋漓的跑进医院的大门时,一辆黑色轿车正从医院大门前缓缓驶过。
挤过快将人挤成肉饼的电梯,穿过医院有些微冷的走廊。狼狈不堪的铁心兰,在看到早已空无一人的病房时,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他,还是怨着她。
打扫完病房的护士看到有人站在病房门口,拿起床头柜子上的一个信封,向她走了过来。
护士“你是,铁心兰女士嘛?”
铁心兰“我是。”
声音早已哽咽,可还是强撑着微笑。
护士“这个是之前住在这里的病人留下的,嘱咐我交给你。”
护士将信封交给她以后,还贴心的给她塞了一张纸。原来,就连护士都看到了她的伤心。
护士离开以后,铁心兰握着那张薄薄的信封,心像被撕裂开来一样的疼。
她好像,突然就看到无数个日日夜夜,花无缺也是如她一般,爱而不得,生不如死。
她疯狂的给他发着微信的信息,即使每一条发过去收到的都是红色的,刺眼的感叹号,她都全然没在意。仿佛每多发一句,他就会看到,就会知道她在找他。
电话号码打过去,也是关机状态,他彻彻底底地将她驱逐出他的世界。
毫无任何预兆地她就被判处死刑,毫无任何预兆地她就不再是他世界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该如何告诉他,她爱他……
该如何,才能追回那个骄傲而又尊贵,爱她宠她的花无缺呢……
然后,在那一天,有许多病人路过那扇未关上房门的病房时,都会看到一个女孩,面无表情的坐在病床边,一口一口的吃着那些冷掉的饭菜。
时不时还会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他们议论纷纷,他们指指点点,但他们,也不打扰。
正值正午时分,可铁心兰仿佛身处无边的黑暗里。她默默张开五指,想要抓住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可是什么也抓不住。
她努力去追,眼看就要追上了,可一眨眼,那个背影便又去了更远的地方。
床上那张单薄的信封已被拆开,龙飞凤舞的写着几句话。
花无缺“不必愧疚。”
花无缺“不必补偿。”
花无缺“不必相见。”
眼前一片黑,她就那样直直地倒了下去,手一挥,打碎了一旁柜子上摆着的花瓶。然后有什么东西,好像也死在了那个瞬间,无声的死掉,无声的消失……
秦子风从车上扶下身体还是十分虚弱的花无缺,领着他回了家。
花无缺一回到家,乐安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趴在了他的脚边,爪子在他的裤腿上挠啊挠。白色的猫一如铁心兰曾经见过它的样子。
花无缺“乐安……”
花无缺缓缓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它柔顺的毛,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无缺“子风。”
秦子风“嗯?”
秦子风也蹲下来在他的身侧,跟花无缺一起撸了下猫毛。
花无缺“把它送走。”
毫不留情的将乐安提起来塞进了秦子风的怀里,秦子风一个没蹲稳,连猫带人一起摔了个结结实实。花无缺再次睁开双眼时,满眼的冷漠。
站起身来,双手揣进口袋,不回头的走进卧室,门被摔得震天响。
秦子风“乐安……喂,你认真的?”
他扯着嗓子对着卧室门喊,但是毫无回应。
乐安的叫声虚弱,仔细看,它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还有眼泪闪烁。
秦子风抱着乐安起了身,细细地将它的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了些什么。
乐安,兰……
原来,他才是那个硬扛的人。
卧室里的窗帘没拉开,漆黑一片,花无缺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抱着双膝将头埋进了双腿之中,倔强地沉默着。
铁心兰,其实我想你了,可是,我不会告诉你。
永远不会。
江哲远正在忙着新戏的试妆,突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他本不想接,可是突然想到全婧娴跟他说她手机号被私生饭泄露了,所以准备换个新卡,想来,这应该是那个丫头打来的吧……
接听电话以后,他嘴角的笑僵硬在了脸上,直到电话那边的人都已经挂断了电话,他还是愣在了原地。
几秒以后,他像疯了一样跑了出去,电话嘟嘟嘟的响着……
刚出化妆室的门,全婧娴就迎面向他走了过来,见到他,笑靥如花,还伸手挥了挥手中买的新手机。江哲远顿了一下,但还是只点了点头,便飞奔而去。
全婧娴失落的笑了笑,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着急过了。想必,还是为了那个人吧……
已至深夜,花无缺才慢慢的动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怎么摁也摁不亮。
突然想起自己出院的时候将手机故意关机,心莫名有些慌,摁亮了手机屏幕,才看到有许多的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他回拨过去,只听到电话那段客气的声音传来。
护士“你好,请问你认识铁心兰吗?”
夜里的手术室门外人来人往,唯独江哲远所在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孤独又无助。
花无缺赶来的时候,和已经红了眼的江哲远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江哲远“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就要向花无缺走过来,脸上的怒意是那样明显。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护士“请问,你们谁是家属?”
江哲远本想一口答应,可想起来他和铁心兰早已分手,将她伤的那样深,又有什么资格和她攀谈关系呢?
于是,将傻傻站在原地的花无缺推上前,用凶狠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花无缺冷冷的理了理被扯乱的袖口,就在这时,医生缓缓的说道。
护士“病人有很明显的抑郁倾向,你们要时常关注她的情绪和心理状态。而且,她已被诊断出,是乳腺癌早期患者,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一刻,全世界突然寂静无声。
暴怒的江哲远听闻此言就要上来打花无缺,被冲出的护士紧紧的拉着。
而花无缺就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任江哲远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身上……
这时,有路过的病人在听德云社的相声,那个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工具人“隔着玻璃看鱼,看不到鱼的眼泪,七秒后,鱼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