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凌霄

凌和平你别说，这房子，比咱原来那房子，采光好多了，邻居也热心，尤其那方阿姨，送那么一大碗排骨来

陈婷刚才，我去送那方阿姨的时候，她跟我讲，楼下那什么叫李海潮，他老婆去年去世了，让咱们见面的时候别问

凌和平哎呦，怎么没的呀

陈婷好像是，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发现肺动脉高压，医生建议引产，但是她舍不得，说什么也不肯，家人劝也不行。结果，还没等生下来，就一尸两命了，就是去年六月份的事儿

凌和平就楼下刚碰见那小丫头吧，那么小就没了妈，真够可怜的

陈婷（微微抬眼，语气微变）是吗？可怜？我觉得咱们家也没比别人好到哪儿去

凌和平（面色一凝，尴尬一笑）热了吧！来来来，好了好了好了，（转过手中的电扇）插上，开到最大档，对着我老婆吹，来来来...

凌和平（起身，语气放轻）老婆，这家搬好了，你就多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我等下先去单位报个到，回来吃饭啊

陈婷回来时买只姜母鸭，凌霄爱吃

凌和平哎

屋内，凌霄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照片，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妈妈抱着的小女孩身上。

陈婷凌霄，这漫画书你自己来收啊

听见陈婷的喊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凌霄有些慌乱地把手中的照片塞进盒子里推到床下，站起来转过身。

可好像还是晚了一步，面前的母亲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眼神来回扫视。

陈婷你藏什么呢

凌霄（幼）没藏，我的漫画

但也许是男孩的神色和语气太过反常，陈婷并没有相信，于是神色更加严肃，将手中的箱子重重地放在一旁扯了一把男孩。

陈婷躲开我看看

陈婷（见没扯动，又用力扯了一下，更生气）躲开

陈婷蹲下身，将东西拿了出来，看着手中的拨浪鼓和照片，眼圈一下就红了，将照片从相框中抽出，也不说话，只是站起身将照片伸到凌霄面前，动作中带着质问的意味，尤其在听到...

凌霄（幼）妈妈，对不起

陈婷的神色突然间就有些崩溃，却也仍旧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手中的照片狠狠撕碎，连带拿起着整个盒子，快步走了出去。

而屋中的凌霄却也只是站着，不敢动作，只是脸上分明带着不舍与不知所措，无奈又忧伤。

陈婷走到楼下的垃圾桶旁，打开盖子，犹豫了半晌，终究是把手中的盒子扔了进去，转身就走。

李尖尖（幼）阿姨

李尖尖从一旁跑了出来，见到陈婷，兴奋极了。

陈婷（转过身来）你是那个面馆的小姑娘吧

李尖尖（幼）（兴奋地点点头）哥哥在家吗

陈婷（语气微冷）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李尖尖（幼）（也不在意，只是递出手中的东西）我给哥哥买了雪糕

陈婷他不吃雪糕，谢谢你（语气不耐，转身就走）

晚上，李家

李海潮（做好饭）小尖啊，吃饭啦！（见没回应）小尖？今天有糖醋排骨

见尖尖听见有平时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都没动静，只好走进女儿的屋子。

李海潮小尖，吃饭了啊

李尖尖（幼）（招招手）爸

李尖尖蹲在床边，也不起身，只是将李海潮喊过来。

李海潮有些疑惑地走了过来，只见李尖尖站起身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李海潮（接过）什么呀

李尖尖（幼）哥哥家还有个小妹妹

李海潮（听罢，仔细看了看，面色一惊）你这哪儿来的

李尖尖（幼）（指了指上面）楼上阿姨丢的，一箱子都是玩具（说罢将地上的盒子举起）

李海潮哎呦，这可不能要（接过盒子），这这这我得扔了去，我再给你买新的

李尖尖（幼）（慌忙抢过盒子，护在怀里）我要！这可是我捡回来的宝贝

李海潮（有些无可奈何的蹲下身，拉过尖尖）小尖，我跟你说啊，这别人扔的东西咱不能要。而且啊（点点照片），楼上小妹妹这事儿，也不能跟楼上那叔叔阿姨再提了，好吗

李尖尖（幼）（疑惑）为什么

李海潮（神色无奈）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小妹妹了

李尖尖（幼）是不是和我妈妈一样，死了

李海潮（强撑起笑意）也不是，她是去...海上当仙女儿了

李尖尖（幼）那我妈妈还回来吗

李海潮不回来了，她就一直在那边儿当仙女儿了

李海潮（看着懵懂的女儿）不过没关系，过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后，咱们也会去那边儿，到时就团聚了

李尖尖（幼）（一脸期待）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海潮等到...小尖尖变成罗锅儿老奶奶的时候

李尖尖（幼）（恍然大悟）哦！是这样儿吗？（站起身学着老奶奶的样子塌腰走来走去）甜豆花，蜜蜜甜豆花，小伙子，来玩甜豆花吗（捧起手）

李海潮（配合着）我尝尝，真好吃，真好吃

李海潮（拿起盒子）好了，不玩儿了，爸把这些都扔了去啊

李尖尖（幼）（一把夺过，抱了过去）爸爸，我粘了好久的

李海潮（无奈，语气微顿）行吧，那就暂时先不扔

李海潮对了，还记得爸爸白天说的深深姐姐要过来的事儿吗

李尖尖（幼）（有些疑惑）记得啊

李海潮深深姐姐的爸爸妈妈，也就是你舅舅舅妈，还记得吗？他们也和你妈妈差不多，你深深姐姐也要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他们。

李海潮（语气微缓）所以，等你深深姐姐他们来了，也尽量不要提他爸爸妈妈的事儿。你提，他们就会想，想了就会难过，小尖也不想你深深姐姐总难过吧。

李尖尖（幼）（想了想，拍了拍胸脯，摇头晃脑）明白了，包在我身上

李海潮好了，洗手，吃饭

李尖尖（幼）（欢快地跑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