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了怎么办（一）

窗口流进来清泉一般的晨光，床上微微隆起的那一块儿伴随着清脆的鸟啼掀开了被子。

戚巳眨了眨了眼睛，稍微躺了一会儿后精神满满地下床，她来到床边伸展了一下身子，看见窗台上蹦蹦跳跳的小鸟情不自禁伸出手指隔着玻璃逗弄了一会儿。

楼下咚咚咚的脚步声，和厨具敲击的声音让她收回了手指，她眨了眨眼睛快步前去洗漱，然后回到房间换上昨天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

戚巳打开衣柜，对着衣柜门的等身镜子扭着身子看了又看，她上身穿着米色的高领毛衣搭配红色针织长开衫，下身是一条较厚的咖啡色大格子纹长裙。她停下动作，愣愣地看着镜子觉得有一些别扭，不过不是因为穿着不好看，而是她很少穿成这样，除了校服，大多数时候她都选择穿运动套装，舒服且便于活动，而且也不会出错。

戚巳把手贴在镜子上笑了笑，然后收回手关上衣柜门坐到梳妆台前将长长很多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红头绳扎成小马尾，今天是除夕，图个喜庆。

准备好后，她吧嗒吧嗒脚步轻快地跑下了楼，戚母听到声音在厨房招呼她帮忙叫戚父和万斯准备吃饭，他们在门外贴春联。

戚巳绕开摆设供品、香烛的供桌打开了门。

“小妹/巳儿，你来得正好，你看一下这春联贴得正不正？”

正在争执春联粘贴问题的戚父和万斯听见门被打开的动静一齐将目光投向刚从屋内出来的戚巳，戚巳闻言眨了眨眼睛走远了一些仔细查看着刚贴好的春联，右书“和顺一门有百福”，左书“平安二字值千金”，横批是“万象更新”。

她没觉得春联贴歪了，于是点了点头道：“正，没有问题，吃饭了。”

“我都说没问题了，你非得说贴歪了。”

万斯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十分幼稚，明明都已经是大叔了。

吃完早餐，戚巳洗完碗后坐在沙发上专心盯着时钟，恨不得时间能走得快一些。

见她目不转睛的样子，戚母叹了口气：“是跟大东约好了吧？”

戚巳眉眼弯弯，嘴角向上翘起，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那就去吧，还在这盯着时钟看什么呢！”

戚母摇了摇头，分外嫌弃，“心都飞走了人还在这坐着干什么？”

戚巳闻言抓了抓脖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因为戚母的话她放下了心中的犹豫，她原来担心现在过去会太早，不过仔细想想早到有什么关系呢？起码能让汪大东一到地方就看见她，而她也能第一时间见到汪大东。

“啧，女大不中留啊......”

戚母看着哪怕是背影也透露着愉悦，蹦蹦跳跳像只兔子一样的戚巳咂了咂嘴。

“痛、痛、痛、痛、痛、痛、痛啊！”

万斯捏着沙发扶手哭丧着脸，“哥，你能不能锤你自己的腿不要锤我的啊！”

从女儿被抢走的愤怒中清醒过来的戚父讪讪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伴随着此伏彼起的爆竹声，戚巳来到了约定地点，她有些意外地看着靠在摩托车上穿着咖啡色外套，好似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的汪大东，看来他们两人是想到一块儿了。

“大东，早。”

戚巳小跑到汪大东面前，她的脸好像展开的白兰花。

汪大东盯着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她愣了神，然后突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早，巳你今天很好看。”

戚巳眨了眨眼睛，脸上涨起一层红晕，但却顺着汪大东的话转了几个圈，像是在炫耀一般：“我也觉得还可以。”

然后她挽住汪大东的手臂，忽然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脸，对自己刚刚厚脸皮的行为感到羞耻。

汪大东见状哈哈大笑，露出一排白牙，这让她非常想穿越回一分钟前呼自己一巴掌。

“好啦，我觉得你刚刚的样子很可爱啊，就像是陀螺一样。”

听到汪大东的话她拿下了捂在脸上的手，一言难尽且感到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陀螺？”

“怎么了？”

汪大东眨了眨眼睛，丝毫不觉得他的形容哪里不对，戚巳看着他的表情十分无奈：“算了，我跟你较真干什么。”

汪大东的国文水平从来都没让她失望过。

她摇了摇头，然后戳了戳还在纠结到底用陀螺形容她有什么问题的汪大东：“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时间还很早耶。”

汪大东愣了一下，然后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对吼，现在过去的话电影院都还没开门......”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戚巳，“巳，你怎么来得那么早？”

“别说我，你岂不是更早？”

戚巳眨巴着眼睛耸了耸肩，汪大东把手插进衣兜里，微微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早一点看见你。”

“所以我来早了。”

她听罢噗嗤一声笑了道，然后拽着汪大东一边走一边提议，“干脆我们一起在附近散散步吧，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哦。”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都一样的。

微风吹落了公园内绿树上一些摇摇欲坠的树叶，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汪大东和戚巳紧紧牵着对方的手有说有笑地漫步。被风送到他们头顶上飞舞着的树叶似乎找到了满意的降落地点，缓缓地掉落在他们头上。

身高较高的汪大东首先发现了戚巳头上那调皮的树叶，他停下脚步，在戚巳茫然的目光中伸出手拿掉了她头上的树叶，然后笑着摊开手给她看：“巳，你头上落了片叶子。”

戚巳眨了眨眼睛，然后勾了勾手指示意汪大东微微弯下腰，她凑近汪大东，汪大东感受到了她温热的呼吸，不由得心跳加快，脸色涨红，眼珠子四处飘动：【天啊，巳她该不会是要吻我吧？我应该怎么办？是不是要闭上眼睛？】

戚巳丝毫不知道在她拿下树叶的这短短一瞬间汪大东的心理活动是多么的丰富，她拿下树叶后正想学着汪大东刚刚的动作告诉他头上也落了片叶子，结果发现他满脸期待地闭着眼睛，睫毛紧张得微微颤抖，脸红得比她的红色针织长开衫还要红。

【这家伙在想什么啊？】

戚巳的脸有些烫，她眨了眨眼睛捏了捏手中的树叶，轻咳了一声：“大东，你头上也落了片树叶。”

汪大东闻言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戚巳摊开的手里的树叶，有些不敢接触她的目光结结巴巴地道：“......啊，啊，谢谢。”

“你刚刚......”

“我刚刚什么都没想！”

汪大东窘得要死，戚巳捏了捏手里还没扔掉的树叶，专心致志地盯着他的头顶：“你头上又落了一片树叶。”

汪大东闻言伸手在有些慌乱地在头上扒拉着，但是却什么都没找到，他不得已看向戚巳歪了歪头：“是不是已经弄掉了？”

戚巳摇了摇头，抓了抓脖子：“我帮你吧，你下来点。”

然后在汪大东磨磨蹭蹭弯下腰的那一刻，戚巳轻轻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稍瞬即逝的吻，然后微微偏开头摊开手，露出皱巴巴的树叶：“喏，树叶。”

汪大东的脸、耳朵、脖子都变红了，看起来整个人都要冒烟了，他伸手摸了摸刚刚被戚巳蜻蜓点水般接触过的脸，笑得像裂开的石榴。

“刚刚是在拿树叶。”

戚巳瞥见汪大东的动作红着脸强调，然后把手从汪大东手里抽走，把树叶拍在他手上，“我有点累了，我们去那边长椅休息一下吧。”

说完她不等汪大东回应，她就跟逃似的朝那边跑去。

她只顾着往前跑，没发现她拍在汪大东手上的树叶被他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兜里，他打算把树叶带回家做成书签好好保存起来。

坐在长椅上的戚巳在汪大东坐在她旁边的时候虽然脸烫了一度，不过却还是往汪大东那边挪了挪，直到肩膀碰着肩膀。

汪大东忽然笑了起来看向戚巳：“你记不记得我们上次一起坐在公园长椅的时候？”

戚巳挑了挑眉：“当然，印象深刻。”

她哼了一声，“XL是吧？”

“你那时候一下子刷新了我的认知。”

汪大东动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保证当时他真的受到了惊吓，“你居然会讲脏话耶，而且超级脏的！在那之前我以为你是那种不会讲脏话但很能打的乖乖女。”

“你也曾一下子刷新了我的认知。”

戚巳耸了耸肩，“头一次见到你哭得那么惨，在那之前我以为你是那种流血流汗不流泪略微白痴的老大。”

“你干嘛记得那么清楚，很糗耶！”

汪大东抓了抓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

“想不记得也很难啊！”

戚巳摊了摊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汪大东，“毕竟我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就在那一天。”

“嗯？你难道之前没把我当好朋友？”

汪大东双手放在眼睛旁边做了个哭唧唧的动作，“好过分哦！”

“少来，你不是也一样？”

戚巳翻了个白眼，“如果没有那一天的话，我们应该就维持在普通朋友关系了。”

汪大东伸手揽住戚巳的肩，他眼睛闪闪发亮：“所以我真的很感谢那天你告诉我说相信我，我们才会成为好朋友，才会像现在一样坐在一起。”

戚巳笑了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那你得感谢你自己，要不是你的个性太过明显，我也不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你。”

“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了解我的个性，你就不会相信我，我们就不会成为好朋友，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坐在一起。”

“喂，这样子就没完没了了耶。”

戚巳听见汪大东的话伸手戳了一下他的大腿，“感谢来感谢去的很奇怪好不好。”

“好像是有点奇怪哦。”

汪大东笑了笑，然后他挑了挑眉，“不过也没你告白那天那个像是在束缚我的拥抱奇怪啊。”

“当时怎么不勒死你呢！”

戚巳哼了一声，生气地戳了好几下他的大腿，“只恨我力气不够大。”

汪大东抓住戚巳作乱的手，然后发出夸张的痛呼：“我觉得你力气挺大的，超痛耶！”

“幼稚鬼。”

明明是嫌弃的话，戚巳却满眼都是笑意。